第13部分 (第2/5页)
“你肚皮上长没长毛?”
尤金含糊半天,想说有毛,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两个人于是解开衣服,手上沾了油大把地往身上涂抹。接着一连几天满心欢喜地等着黄茸茸的肚毛长出来。
“长了毛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哪。”哈里说。
春天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在尤金常到他父亲的店铺去玩了,他喜欢这里的环境:阳光耀眼却并不灼人,广场上的喷水池溅出一阵阵水花。救火队员们歇了一个冬天现在都出来聊天晒太阳。赶车的小伙子百无聊赖地坐在甘特店前的台阶上,朝着行人道上甩响鞭,偶尔能看到三两个人当街抱着摔跤玩。简那德坐在窗前,也不管窗户上爬满了苍蝇,戴着放大镜,全神贯注地观察一只表的内脏。甘特自己的店铺是一座上了年头的砖房,散发着一股霉味。店铺的前屋满地是灰,地面被堆在这里的墓碑压出了一个凹坑。这些墓碑有的是佐治亚州的小石板,表面光滑,也有佛蒙特州各种形状的花岗石;各种小墓碑上雕刻着花盆、小天使、匍伏的绵羊,还有精雕细刻成的卡拉拉大理石天使像,上面也满是苍蝇。这是高价从意大利买来的,一直也没卖掉,尤金看着这些东西特别喜欢。
中间隔着一块木板,里面就是仓库。这里也是厚厚的一地石粉末,屋里有甘特刻石头用的粗木架子,一边的工具架上满满当当地排着凿子、钻子、榔头,还有一架脚踩砂轮。尤金每次来总要把脚踩在上面拼命地转,踩得砂轮轰隆隆地飞转,他才痛快。屋的另一边,依次堆放着砂岩基石、小鼓风机、碎煤、木炭等。
工作室和仓库的中间,左边是甘特的办公室,屋里铺着20多年的灰尘。靠里是一张老式的桌子,上面摞了一捆捆旧纸,旁边是沙发和一张小桌子,桌上摆设着圆的方的各式各样的大理石和花岗石样品。玻璃窗脏兮兮的,从来就没打开过。从这边看出去,广场的一角那儿,是从山坡上斜下来的一个菜场。那里挤满了赶集的马车和菜农。较近处,可以俯瞰山下那几家“白种穷人”的房子和威尔·潘兰的仓库及办公室。
尤金每次到这儿来,都看见他父亲漫不经心地伏在简那德的玻璃柜台上,或者是靠在那扇摇摇晃晃的小格子门上,大谈政治、战争、死亡、饥荒等等话题。一边大骂正在台上的*党,将鬼天气、高税额、赈灾不力等现象都怪到*党头上;另一边却对西奥多·罗斯福的所作所为一味赞扬。而简那德则操着浑浊沙哑的外乡口音不慌不忙地和他分辩。不过他在具体数字上可不含糊,两人有分歧时他就去求助那部百科全书。那是一本用了三年,已经翻得油腻腻的“世界年鉴”。他的脏手指哗啦啦翻一阵,立刻就会神气地叫起来:“嘿嘿,我没说错吧,1905年,*党在台上,那时候密尔瓦基市的税率是每100元缴2毛5。这么多年来,这就是最低的税率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公布税收的总收入呢?”他没完没了,比划着分辩下去,不住地用脏手掏掏鼻子,憨憨地咧嘴笑着说甘特不讲理。 。 想看书来
《天使望故乡》 第九节(4)
“我把话放这儿,”甘特可不管他,就像没被打断过,没被人反驳过似的,继续道,“要是那帮人再掌上权,我们又得设施粥棚了。银行又得关闭。不等冬天过完,你就要饿得前胸贴上后背了。”
要不然,他就待在父亲的工作室里,看他埋头在木架子上,手拿一只重木锤,精心而又灵巧地用凿子顺着石头上神奇美妙的花纹敲下去。他上班从不穿工作服,只穿他那件刷得整齐漂亮的黑西装。到了工作室,脱掉外衣,围上长条围裙,把正面全遮上,就开始干活了。在尤金眼里,他的爸爸决不是一个普通的手艺人,而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地拿起自己的工具,进行艺术创作的大师。
“他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干得好。”尤金想,他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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