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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算我真的冷漠,我又荒了谁的心?我无意于荒任何人的心,我就是我,不跟任何人搭界。你不要误解你跟我结了婚,我就跟你搭上界了。千万别这么想。我瞧不起这么想的人。在有光线的时候,我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没有光线的时候,我能摸着你,你也能摸着我,但看见的和摸着的都是躯壳,我们的心永远在时光的黑暗里漂浮。世上没有同一个圣地。没有,从来就没有。我们在黑暗里偶尔并肩,这证明我跟你有缘,因而我们结婚了——不过也仅此而已。

你不理我,好,我正需要没人理我。你去吧,你愿意去田里摸鬼脸,就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知道那没有用。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知道吗,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我没心思去跟人家比。如果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跟人比,他就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姓甚名谁。生活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那些有关的部分,是最没有意义的瞬间,这正如两棵树的枝叶相碰,并不证明两棵树就有关了。枣树还是枣树,桉树还是桉树。它们相碰并不是它们愿意,而是供它们生长的空间只有那么大,如果让他们相距五十米,一百米,你看它们还会不会这样。不要跟人比,这是最基本的原则。没有哪一条原则比这一条原则更智慧。

时间是神圣的,之所以有白天黑夜之分,是由它的神圣性决定的。你不能以自己的不理智去搅扰了时间的方寸。晚上本是让你上床睡觉的,你却睡不着,睡到半夜还要爬起来下地干活,就是对时间的不敬。对时间的不敬其实就是对太阳的不敬。远古的玛雅人建了太阳神庙,埃及人修金字塔,是想让金字塔把太阳的光芒反射到法老的头上;藏民之所以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说话就会唱歌,是太阳赋予了他们灵性,他们的歌声就像太阳一样宏大开阔,他们还把一个县明明白白地命名为太阳谷。这些民族都凭借太阳的伟力保存了自己的传统。而我们保存了什么?我们的全部智慧,就凝结为一句“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格言!——多么可怜的实用哲学。

我早就说过,时间并不是我们的河流,时间里没有养鱼,更没有埋金子,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你就听我一回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如果愿意睡下来,我保证让你舒服。你总是说我没让你舒服过,那是因为每到节骨眼上,你就唉声叹气,说你本不该在这样的破屋子里跟男人做爱。你还在想那个姓李的家伙。你太过分了。你比我冷漠一千倍,但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

她到底出门了。我说了这么多,她一句话也没回我,穿上衣服就下地去了。她简直疯了。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她看到成谷和小夭修了气派的砖房,还在外墙上嵌了瓷砖,紧接着又包下了那口堰塘,并且雇用广汉和长寿,清除了塘里的淤泥,正准备蓄水了。她就因为这个心慌意乱。这有啥呢,让他们忙乎去好了,这是他们的事。他们养了鱼,卖了钱,同样是他们的事。真不该拿别人的事来干扰了我们的生活。她错就错在跟人比。我们并不缺吃少穿。成谷和小夭虽然比我们会挣,可他们并不比我们吃得好,也不比我们穿得好。要比,为什么不比这个?比了这个还不满足,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愚蠢了。

我看不上那些把钱留给未来的人。成谷和小夭就是这样的人,苗青希望成为这样的人。所不同的是,成谷和小夭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苗青是看着别人那样,觉得自己也该那样。苗青比成谷和小夭还要拙劣,只不过本质上没有区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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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米(2)

我一个都瞧不上。

你尽管骂我平庸好了,我无所谓。

如果平庸能换来快乐,平庸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财富。

可是,我真的快乐吗?老实说,我越来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