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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块儿到了警察署,然后又找来了锁匠。菲利普了解到普赖斯小姐还欠着上个季度的房租。元旦那天,也没给门房礼物,而门房根据惯例,认为元旦佳节从房客那儿到手件把礼物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四人一起上了楼,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答。锁匠动手开锁,最后大家总算进了房间。菲利普大叫一声,本能地用手捂住眼睛。这个可怜的姑娘已上吊自尽了……绳索就套在天花板的铁钩上,而这钩子是先前某个房客用来挂床帘的。她把自己的小床挪到一边,先站在椅于上,随后用两脚把椅于蹬开。椅子现在就横倒在地上。他们割断绳索,把她放下来。她的身子早已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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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著

张柏然 张增健 倪俊/译

第四十九章

从菲利普多方面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范妮·普赖斯的境遇够惨的。平时,画室里的女同学常结伴去餐馆用餐,唯独她范妮·普赖斯从未凑过。这份热闹,所以她们免不了要在背后嘀咕几句。其实原因很清楚:她一贫如洗,哪有钱上馆子。菲利普想起他初来巴黎时曾同她在一块儿吃过一顿午餐,当时她那副狼吞虎咽的馋相,菲利普看了不胜厌恶,现在他明白过来,她原来并非嘴馋贪吃,而实在是饿坏了。她平日吃些什么,看门人给菲利普讲了:每天给她留一瓶牛奶,面包由她自个儿买,中午她从学校回来,啃半个面包,喝半瓶牛奶,剩下的就留在晚上吃。一年四季天天如此。想到她生前忍饥挨饿,一定受够了苦,菲利普不由得一阵心酸。她从来不让人知道自己比谁都穷;她显然已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后连画室的学费也付不出。她的一方斗室里,空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家具。至于她的衣服,除了那件一年穿到头的破旧棕色裙衫外,就再没有什么了。菲利普翻看她的遗物,想找到个把亲友的地址,好同他联系。他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菲利普的名字,一连写了几十次。他像当头挨了一棍子似地愣住了。想来她准是爱上自己了哩。那具悬梁高挂、裹在棕色衣衫里的形销骨立的尸体,顿时浮现在眼前,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要是她心里果真有他,那干吗不开口向他求助呢?他肯定乐意尽力周济的嘛。当初不该明知她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竟然装聋作哑,漠然置之,现在想来,心里悔恨交集。她遗书中的那句留言,包含着几多哀怨:想到让别人来碰我的身子,我简直受不了。她是活活给饥饿逼死的。

菲利普终于找到了一封落款为〃家兄艾伯特〃的信件。信是在两三个星期之前从萨比顿区某街寄来的,信中一口回绝了商借五英镑的请求。写信人说,他有家室之累,得为妻子儿女着想;他不认为自己有理由可随意借钱给别人。他功范妮回伦敦设法谋个差事。菲利普给艾伯特·普赖斯发了份电报。不久,回电来了:

〃深感悲恸。商务繁忙,难以脱身。是否非来不可?普赖斯。〃

菲利普又去了份简短的电报,请他务必拨冗前来。第二天早上,一个陌生人来画室找他。

〃我叫普赖斯,〃菲利普把门打开,对方自我介绍说。

来人略带几分粗俗之气,穿一身黑衣服,圆顶礼帽上箍了根簿条带。他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有点像范妮。他蓄着一撮短须,一口的伦敦士腔。菲利普请他进了屋子。在菲利普向他详述出事经过以及他如何料理后事的时候,他不时斜睨着眼四下打量。

〃我就不必去看她的遗体了吧,呃?〃艾伯特·普赖斯问。〃我的神经比较脆弱,受不了一点儿刺激。〃

他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是个橡胶商,家里有老婆和三个孩子。范妮原是当家庭教师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好端端的差事不干,非要跑到巴黎来不可。

〃我和内人都对她说,巴黎可不是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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