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5页)

我,那目光像极了当晚我们被“捉奸”时晃入的手电光。我根本无处可逃。孟浩翔在一旁例行公事地问,一遍又一遍。我只是机械地回答,略去阿崇贩毒和小松手下的事情。孟浩翔追问不停,不留我思考的余地,要审我四年黑帮经历的架势。我艰难地兜着圈子,却在刘静怡的注视下无可遁形。

当初入队时承诺以后要做特警,为什么刘静怡最终成了普通刑警。是受那次的连累吗?我无从知晓。这样的场合,纵使憋了太多年的疑惑和思念,根本无法开口。

刘静怡,你也曾如我一般饱受思念之苦,为对方的前程担忧不已吗?

可我分明感受到她的失望,或许还夹着几分鄙夷。我说过要为国效力,我们一起站在国旗前发过誓的。可是最后,我像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走,竟然跌进下水沟里,经营着被人不齿的勾当,以求生存。

还有更多。杀人放火。如何还能辨出曾经的我?捉不住线索,但稍有阅历的警察都可以看得出来吧,我的罪,根本有一百次生也不够坐牢。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逃兵,一个不入流的混混。

在梁婆街第一次砍人,心脏跳得快要炸裂。我抱着染血的刀抖得站不住,傻愣着,恶心却吐不出,悲哀却流不下泪。看着自己染着鲜血的手,好像看到了魔鬼的钢叉。我的灵魂从那一日起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当我亲眼所见自己朝着深渊迈步,却没有任何阻拦的能力。路是早已选定的,路是我自己选的。

那时候幻想着,刘静怡也许在前线英勇剿敌。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她是兵,我是贼,水火不容。

孟浩翔问得太细,刘静怡的目光又实在太过晃眼。我陈述着,最终莫名地陷入昏厥。

我知道,陷入的是大片大片漫过胸口的回忆。

刘静怡说,“乐乐,我们在一起吧,再也不要分开了。”我点头又摇头,复又满面泪痕地点头。我觉得对不起她。我清楚明白自己的人生是什么个样子,没有人对我有期望,我的存在即是可有可无,循着某种既定轨道。可是她不一样,是一家人的希望。

可笑的,就算我费尽心机入伍,不惜一切代价逃离,最终又回到这个城市。

而今天再看到她,她在正统的道路上,过着她父母期许的生活。甚至孟浩翔跟她很般配——他们的手机上拴着同款式的饰物。

刘静怡说,“乐乐,你怎么总不会照顾自己呢?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年我竟然这样摸爬滚打地活过来。像幽灵,攀爬在黑暗边际,为了活命无恶不作。我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曾有机会拯救我于水火。

如果当初没有那般炽烈。再熬半年我们就该退伍。分配到不同的岗位,习惯于各自的生活,彼此遗忘。就不必迷失在记忆深处,迷失在年轻的梦里,痛苦到不能自拔。

离开军营前见她最后一眼。我在一众曾经战友混杂着鄙夷的目光中收拾着寒碜的行李。

穿过操场时感受到了她的注目。那里面感情太过复杂,思念,担忧,似乎还夹杂着一份埋怨。我的自作主张根本没有机会也绝无可能与她商量。仅仅是遥遥相望,她不能我也不敢靠近,或者根本是我匆匆逃离。那段距离就变成了回忆里梦境里虚幻里现实里最终的距离。

事情压了下来。后来才知道刘静怡当晚承认与我是自由相恋。我不知道对于她来说那需要怎样的勇气,尤其是她的家人就在几百米外的招待所。听到她的抉择,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愿意与我一起承担的人,欣慰或者是歉疚,我本该痛哭流涕。然而,我安静地像一块石头。因为耗尽了热情。我以为那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天,那是我有生以来最不得以最艰难的决定。

我只能漠然接受只有我一个人的命运,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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