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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啟宵也下樓吃飯了。

不過是四五天的時間,他卻瘦了有一圈,氣色並不太好,眼下始終泛著青色,看起來十分憔悴。這幾天他睡得很少,卻回回做夢,夢到和藹友善的慕容聞淵,夢到天真活潑的慕容靜,夢到府上精明可靠的管家,夢到當時跟在他身邊照顧的嬤嬤……

夢境開頭大多溫馨又美好,但最後無一例外地都會變得驚悚恐怖。灼人的大火,陰森的白骨,在火中垂死掙扎的人影,少女笑意吟吟卻帶著質問的話語……每一個聲音每一個畫面,都讓他頭皮發麻,心虛不已,被負罪感壓得來喘不過氣。

柯清怡的話語就像是一把鑰匙,始料未及地打開他塵封已久的心事盒,裡面裝著的不可見光的往事終於得到釋放,洪水猛獸般向他撲來,張著陰森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咬住了他,像是在報復他的擱置與遺忘。

痛苦與不安在他體內膨脹炸裂,然而他卻無從傾訴,只有一人獨自默默忍受。

快要憋出病來了。

看著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柯清怡衝著鄭啟宵開口道:「鄭盟主,你也是時候給妾身一個解釋了吧。」

她的聲音不小,話語間帶著稜角,鄭重其事,大有一副「討說法」的口氣,把客棧里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看著說話者和被問話者,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聯想起前些日子鬧鬼的事情和之後鄭啟宵奇怪的態度,心裡大多都猜到柯清怡是所為何事了,只是不知道鄭啟宵欠她什麼解釋。

鄭啟宵握杯的手頓了頓,但之後還是將杯中的酒送入了口裡,好像這喝酒能定心一般,放下空杯後他才沉聲道:「不知顧姑娘要的是什麼解釋?」

柯清怡簡明扼要,開門見山道:「關於慕容家的解釋。」

鄭啟宵並不與她對視,而是慢條斯理地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道:「鬼神怪力之事,只有修道飛仙的人才說得清楚。」

「是嗎?」柯清怡笑了,「誠然,要追根溯源的話當然要請教那些行家,但就算是門外漢如妾身,都知道冤魂不散的說法,想必鄭盟主見識廣博,不會連這個都不曾聽說過吧?」

鄭啟宵終於抬頭看她了:「顧姑娘究竟想說什麼?」

柯清怡道:「鬼節那晚鄭盟主、家兄與妾身不僅僅祭拜了慕容先生和慕容小姐,還祭拜了家兄與妾身的師娘,可為何最後現身的只有慕容家的鬼魂呢?若無冤屈,若無怨恨,慕容小姐又怎麼會是一臉淒楚?」

這時客棧里有人幫鄭啟宵答道:「這還不簡單嗎?宅子忽然被人燒了,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當然有冤屈,當然有大怨了,死了後臉上未必還能掛著笑臉?」

而鄭啟宵則是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柯清怡繼續道:「對,這位大哥說得很有道理,其實最開始妾身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才發現事情遠比自己想得要複雜得多。妾身那晚之所以會發出驚叫,以為自己是做了噩夢,那是因為慕容小姐在說完話後情緒越來越激動,伸手牢牢地抓住了妾身的肩膀搖晃,面目猙獰,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吃人的厲鬼一般,著實將妾身嚇到了。」

客棧里有好些人是不信見鬼之說的,聽完柯清怡的話後嗤之以鼻,只當是小姑娘做夢。

但也有人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字眼,問道:「顧姑娘,你說慕容小姐在說完話後……慕容小姐跟你都說了些什麼啊?難不成只是說了她姓甚名誰?」

這句話又引發出一片嘈雜的笑聲。

然而柯清怡並不為眾人的無禮感到惱怒,她整個人平靜得像是一池吹不皺的秋水,映著夜晚月色下光禿禿的枝椏,沉寂中帶著高深莫測的清冷。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原位,等大家都笑夠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當然不是了。」

「哈?顧姑娘,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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