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3/5页)
两亩地以外,身影变小了,可她仍然在急切地朝前跑。他脸色阴沉着,又自顾犁起收割后的土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篱笆上浆果红透了,挂满了光秃的枝头。知更鸟鸣啭,鸟群像一排浪花儿滚过待耕的土地。乌鸦扑棱着翅膀呼啦啦地冲向田野来。他拔萝卜时感到土地已经冰凉的了,道路已变得泥泞难行。待把萝卜都码好,盖上土储藏起来后,活儿就少了。
屋里黑洞洞的,鸦雀无声,孩子不安地在屋里绕了一圈,惊讶、可怜地叫着:
“妈!”
布朗温太太身孕很重,懒洋洋的,不愿意回答她。布朗温继续在户外干他的活计。
晚上他进屋挤牛扔吋,这孩子就跟在他身后。在舒适的牛棚里,门关着,有一盏吊灯亮着,屋里暖洋洋的。站在高处,她看着他的手有节奏地挤着牛乳,奶子一胀一缩地喷着奶水。他的手有时轻轻地揉着奶子上鼓起的乳腺,对此他了如指掌。就这样,他俩一直做伴,可心里总隔着一层,很少说话。
玛斯岁月(13)
一年中最黑暗的日子到来了,这孩子挺愁苦,溜溜达达地叹着气,好像很压抑。而布朗温则埋头干着活,心情如同这泥泞的土地一样沉闷。
冬夜降临得早,不到喝茶时间就得掌灯了。百叶窗都关上了,大家被关在屋里,感到紧张和压抑。布朗温太太早早就上床了。安娜在床边的地板上玩耍。布朗温坐在楼下空荡荡的屋子里抽着闷烟,甚至很少意识到他自己的痛苦,不时地走出屋去散散心。
圣诞节过去了,阴冷潮湿的一月又到了。使人厌倦,只是时不时地看得到一丝蓝湛湛的晴空。清晨,布朗温走出门来,见到外面透明清澈,习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众多的鸟儿突然飞到篱笆上来栖息。他是兴致勃勃的,管他妻子有多么乖戾、忧郁,管他让妻子跟自己在一起有多困难,这都无所谓。空气奏着清亮的曲子,天空像一块水晶,像一只铃儿,土地是坚实的。有了这些,那些算得了什么?他愉快地干着活计,目光炯炯,红光满面。强烈的生之欲望充溢全身。
周围的鸟儿忙着啄木,强壮的马匹待命上路,光秃秃的枝丫摇曳着,像人在伸懒腰。攒足了力气直冲云霄。他精力充沛,向往生活,如果他妻子心情沉重,跟他合不来,就由她去,让自己我行我素。事情都是有一定之规的,该怎样就怎样。与此同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雄鸡的啼唱,一轮淡淡的晓日随之升上了蓝天中。
他痛痛快快地扯开嗓子冲着马群吼了起来。唉,要是能驾车去伊开斯顿,碰上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买东西,他就要停下马来,招呼她,把她拉到车上来,跟她紧紧地靠在一起,他的眼睛闪着光,同她热烈地欢叫、嬉笑,她靠着他的小脑袋就会更漂亮,她的血就会沸腾起来,他俩都会激动万分,那个早晨该多美呀。
管他心灵深处是悲还是忧呢,那只是在心灵深处,让它就埋在心底吧。他的妻子,她在受罪,她即将临产,嗯,是的,这是免不了的。她是在受罪。可他呢,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大活人却在门外。
他要是再拉个驴脸不高兴,自找罪受,岂不是太荒唐,太下作了吗?对,今早他高兴,驾着车进城时,马蹄子踏着紧实的土地,发出了“嘚嘚”的声响,是的,他高兴,即便是个世界有一半人为另一半人哭丧,他也要高兴。想到这些,他感到似乎身边就坐着一位快活的女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谁死了,女人却是不朽的,让那不能抗拒的苦难降临吧。
黄昏时分,天空绚丽多彩,西下的夕阳周遭虚晃着一圈玫瑰色,又渐渐隐退成淡紫色,南北两方则是满天青光。一轮橘黄色硕月已经高挂在东半大上,光华四射。走在夕阳和满月之间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啊。路上的小冬青树那黛色的身躯直插入玫瑰色与淡紫色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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