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2/4页)
“别不懂事,你应该有自己的本分!”
当时李争鸿觉得督军说话有些伤人。云姨太太曾经是歌星,不管多么受人追捧,总是摆脱不了伶人的下等身份。督军这样说她,她应该会伤心的。
云媛当时垂眸温顺,一语不发,只是仔细替督军布好早饭,并未露出一丝伤感。
白督军吃饭之际,她一个人搬了椅子,坐到窗前,这才像个委屈的孩子。半晌就听到她在低声浅唱:“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歌声袅袅,断断续续哼来,一句青楼却颇为亲昵。
白云归眉心一蹙,将象牙箸重重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她起身回首,唇挑笑意,身姿挺拔笔直走过来,拾起他拍在桌上的象牙箸,俏笑倩兮,悠悠道来:“这象牙箸是美洲传来的,去年程少帅相赠……”说罢,她手指一转,倏然向地上抛掷。香木地板铿锵有声。
白云归莫名其妙望着她,只见她又拿起骨瓷杯,笑道:“这套杯子是韩总长前年相赠……”猛然又向地上掷,砰地一声,骨瓷碎片飞溅。
手腕一紧,白云归将她牢牢攥住,浓眉微拧,最终无可奈何:“……云媛!”
“我在……”她却笑,笑容婉约,完美无懈可击。下一瞬,白云归腰间配枪已经在她手中,乌漆漆冰凉枪管指住他的额头,她却失声笑了,“恩客,你何日再归?”
他眼底浮起怒色,劈手将她的枪下了。
她却转身,一杯牛乳泼在他脸上。
白云归终于被触怒,雪白桌布猛然一掀,杯盏滚落在地,碎片四溅。他将她推到在桌台上,她的红衣衬着粉白色桌面,妖娆如午夜盛开的繁花。白云归的吻狠戾落在,两人至死缠绵。
李争鸿当时面红耳赤,慌忙退了出去。
第二天,云媛便搬进了督军官邸!
云媛便是这样的女子。
往后的日子,也经常见他们吵架。云媛在外人面前,温柔婉约;可是在督军面前,她十分任性,一丝不快便拔枪相对。白云归脾气极坏,她的脾气却更加暴躁,最终总是他低头求饶,她才肯罢休。
爱一个人,大抵才能包容她的喜怒无常吧?
倘若是以往,李争鸿会觉得,人间佳侣应该是他们这样的。
但是慕容画楼到来,似乎让他心中的那碗水失衡了。
慕容画楼跟云媛不同,她不善交际,也不洋派。云媛看听歌剧、看电影,她却只爱听戏;云媛爱洋装、旗袍,弹一手娴熟的钢琴,她却只爱穿着老式斜襟衣衫,依依呀呀拉着难听极了的二胡;云媛在人前八面玲珑,她却显得笨拙木讷;云媛在督军面前撒娇妄为,肆意享受宠爱,她却连丈夫的面都不曾见过……
如今,北上的云媛又回来了。
李争鸿微微闭目,心中隐约烧灼:她应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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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督军官邸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客厅里水晶灯依旧亮着,发出绚丽光芒,灯光将门前水池照亮。一条锦鲤腾起波纹,泠泠水声更添夜的孤寂。明明是盛夏,李争鸿却有寒意劈面的错觉。
檐下风起,一串风铃簌簌。垂帘微卷,依旧可以看清客厅沙发上孤坐的单薄身影。
六小姐并未歇息,她一直坐在客厅里,脸上泪痕未干。
见他回来,白云灵跃起,语急道:“李副官,有没有我大嫂的消息?”
李争鸿忙笑道:“六小姐别急,有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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