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部分 (第3/4页)

赏月归寝后,赖昌脑子里还是腾云驾雾。但此刻他已不是醉酒,而是痴情。他曾看过花鼓戏《西厢记》,张生待月西厢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不会作诗,但月下呆在她窗前,他能做到;虽说不上自己巧舌如簧,但他一定能如今晚的朗月一般,准确无误地表达自己对她的无限的爱慕。如果她半推,他就半就,破窗而入,续完云雨好梦,鸭子煮熟了,以后就不担心它飞走。然后他再请个红娘牵牵线,百年的好事,不就水到渠成了?他周密地思索了几遍,觉得滴水不漏。赖昌是个伟大的知行合一的理论家,他一旦想停当了,便立即行动。他试探地喊了两声尚文老师,尚文翻了个身,仍旧鼾声如雷。时不我待,机会难再,他立即披衣起床,掩户出门。他的装束仍如白天一样,像个标准的体育教员。明月如霜,好风如水,阵阵的凉气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想回房再一穿件衣,又怕惊醒了尚文,何况这还有损于他视为生命的最标致的白天鹅形象。他想,她的前门,一定紧锁着,破门而入,必然惊动尚文,那样就会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据他侦察了解的情况,柳沛云房间的后窗,风雨经年频频侵蚀,两扇镂花木格子窗户之间的缝隙已经很宽,用钉子随便拨几下窗闩,窗门就能打开。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长钉子,咬紧咯咯磕碰的牙齿,延颈弓背,猫手蹑脚,穿过前幢教学楼的过道,向柳沛云住的房间后面的镂花窗走去。厢房后有一行枝繁叶茂的桂树,朗月从枝叶的缝隙间漏下晃动如花的影子,阵阵袭来桂花的清香,他觉得自己仿佛绕过了吴刚,攀上桂树,可以破窗飞入广寒宫,与嫦娥一道,恣意颠倒巫山云雨,……

赖昌出门的时候,尚文其实并没有入睡。他想,这家伙也太不像话,工作稀里糊涂,专门走歪门邪道。如今癞蛤蟆居然想吃天鹅肉,打起柳老师的主意来。他采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一定会把学校弄得乱糟糟的。现在是抓住他乱性违纪的充分确凿的证据、好好教训他的时候了。他故意装作翻身打鼾,使赖昌放松警惕,疏于防备。赖昌出门后,尚文也立即快步跟上去。他绕过后幢教学楼,顺手抓了几把沙土,塞进裤兜里。凭借桂树影子的荫蔽,迅速转到周沛云房间的窗后,爬到一棵桂树上,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双目紧紧盯着镂花窗棂。

近了,近了!如偷鸡贼一般,那伸颈如鸭、弓背如虾的影子近了。这个影子溜到窗后,就迫不及待地把事先准备好的长钉子插入窗缝,使劲地拨动窗户的闩子,可是老拨不动。尚文先是想撒把沙子,吓他一下,然后跳下去逮住他。但是他随即又想到,这样短兵相接,事态扩大,使赖昌的丑恶面目曝露无遗,今后他如何面对学生?同时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会弄得很僵,不利于学校的工作,还是先吓吓他吧。尚文就先撒出一把沙子。唰唰唰唰,沙子像急雨一般,打到赖昌的头上。顿时,赖昌的毛发一根根都竖起来了,整个身子好像被铁箍紧紧地箍着,气都不能出;又像莫名其妙地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冰水,他即刻坠落到冰窟中,寒彻骨髓。可他周身又冒冷汗,衣裤全湿透了,没剩一根干纱。叮当,长钉掉到地上;后退一步,一只脚虚踩到屋檐沟里。啪嗒,如一截粗木倒下,他重重地跌倒在地。小腿的当面骨,被砖砌的屋檐沟的方棱严重地擦去了皮,如刀割火烧。唰唰,唰唰,沙子又如一阵急雨,劈头盖脑。他被打得晕头转向,魂魄早已飞上了九霄,头脑似乎就要爆炸。他惶恐地想到,莫非这里有鬼?他仰望了一眼道旁的桂花树,再也闻不到那阵阵袭来的桂花香了,只觉得棵棵桂树都是高与天齐的披头散发、巨眼圆睁的魔鬼,那晃动的长枝条的怪异的影子,正是它的有如勾的带血利爪的长臂。那只只魔爪齐刷刷地向他伸来,揪住了他的头发,掐住了他的脖子,一块块地在撕他的肉。他下意识地爬起来没命地跑,可没跑几步,踩在一颗石子上,石子一滚,一个趔趄,又是啪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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