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部分 (第3/5页)

。因为既不能修陵,更无法立碑,于是移梢了一株银杏在上面。也没有设供桌,各人执香一炷,祭拜祷告,便算结束。

子释四面望望,陵园中尽是参天松柏,清幽窈邃。然而,不远处道路旁和山坡上,镶着金边的银杏叶与染着红云的枫树枝斑驳绚烂。抬起头,天色碧蓝。

记不得到底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出门走动了,没有像这样,看见广阔高远的天空,缤纷美丽的大地。想不到,身在顺京头一回出门,竟是为了一场迟来的葬礼。心中有些感慨,却也不见得多难过。毕竟,那些惨烈往事,都已经过去了。这场葬礼,哀而不伤。

这时韩绾忽然走过来,向长生施了一礼:“殿下。”

长生弯腰回礼,不便称呼,干脆省去。

“多谢殿下。”尽管心情复杂,但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对方确是一番好意。道过谢,韩绾稍微犹豫,道:“我想,请殿下允许,带小还拜一拜她的父母。”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当年谢氏满门抄斩,西京认亲之后,谢昇夫妇葬于何处,韩府中人不提,子释兄妹自然也不敢问。只当重罪行刑,遗骸不知下落。万没料到,韩绾会这时候提出来。

走到陵园最偏僻的角落,有一个没有立碑的土堆。韩绾停了脚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一片葬的,本是入籍的家仆奴脾。当年二妹与我费了许多力气,最后也只能委屈三妹和妹夫…… ”想起两个妹妹好歹魂归故土,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却只能草草埋骨他乡,愈发伤心断肠。

子归“扑通”跪倒,双手撑在地上,泪珠滚滚而下。那平生未曾当面呼唤的两个字,竟被堵在胸腔出不来。当她终于能够发出声音,好似连同肺腑一道离开了身体。

“爹…… 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现子释居然陪在身边掉泪,赶紧拖他站起来:“大哥,我没事……都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地上凉……”

“啊,没关系。我就是……看你和姨妈哭得痛快,忽然也想替咱们爹妈哭一把……”

长生在旁边握住他的手。早知这一趟必定害他伤神伤身,却非来不可,无从避免。

太子殿下站在坟前上了一炷香,庄大人和倪统领也过来祭拜昔日威远将军。

长生对子释道:“回头选个日子,将二位长辈迁址改葬,就以子归的名义,重新修陵立碑吧。”

后边庄令辰应一声:“我马上安排。”

长生看看情形,不能再待下去,立刻指示返城回府。

回到府中,长生再没有出门。子释眯了一个时辰,打起精神吃几口饭。到得夜里,两人说说这个,谈谈那个,神枯方慢慢开朗,不似白日那般悍悒怏不快。

长生特地要哄他开心,尽拣百官群臣的各色笑话讲。平日太子殿下身在其中,哪怕再如何滑稽可乐,也得把着分寸忍耐;而两人独处时候,又往往有其他更要紧的内容可说,如此这般为博心上人一笑,开单口相声专场,还真是头一遭。

子释被他逗乐几次,支着下巴走神:比烽火戏诸侯可英明多了……

“……你上回不是说我那身衣裳好看?我跟你讲,觉得不好看的人有的是。信勇侯,也就是四皇叔,叫人把他所有朝服上的黼黻刺绣全拆了。我头天回来看见就奇怪,等到册封大典上,见他还是那身穿戴,找人一问,才知道这两年都如此,父皇也拿他没招。上下全看习惯了,任凭他一个人满身大补丁站在朝上……”

子释哈哈道:“他一定是不满意皇帝老爹推行夏化,重用夏臣。”

“没错。好在不满归不满,他也不敢真跟父皇对着干,发泄发泄而已。如今天天在家逍遥享福,不到重大典礼不出现,大伙儿好些日子没瞧见他那身大补丁了……”言下似乎颇为遗憾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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