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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完了手指甲的孩子們坐在地上脫了鞋襪,有些人的襪子破了個大洞,有些壓根連襪子都沒穿,一雙雙小腳丫晾在太陽下。好奇而膽怯地打量著新老師,露出各種不同的笑,有害羞地笑,有調皮地笑。

沒有什麼能比孩童無憂無慮的笑容更加治癒,雲瀠把自己折騰到這裡,忽然覺得生活真實了一些。

還沒打鈴前,全校有一多半孩子都聚在了三年一班,桌上地上,實在擠不下就全擠在走廊。雲瀠抱著課本過來,遠遠看見烏壓壓一片,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隨即,心裡明了。她不知方校長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只聽他重重咳了咳,娃娃們鳥獸散,跑的比兔子還快。

雲瀠主動與他搭話:「都是來看我的嗎?」

方清源點點頭。

她笑了,從小到大都漂亮的姑娘,這點自覺還是有的。

她站在門口深呼吸一次,站到講台又深呼吸一次,這裡的孩子眼睛太乾淨,所以她有點緊張。

未說話,先對大家露出一枚甜甜的笑容,三年級的孩子正是經過了學校兩年系統的教導、有規矩懂禮貌的時候,也齊齊對新來的漂亮老師笑,有些正在換牙的孩子羞澀地捂住嘴。

雲瀠剛要說話,方清源從後門進來,坐在了最後一排。

咋滴,校長大人抽考嗎??

雲老師更緊張了些。

她在重新刷過的新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後面標了拼音。身後,孩子們嘀嘀咕咕在念那個不常見的字——

瀠。

「是水流淌的樣子。」她說。

「哪裡的水?」有孩子揚聲問。

雲瀠想了想:「都行,湖水、海水、小河溝。」

她順手畫了一朵浪花:「這也是水的樣子。」

像小仙女一樣好看的老師,像山尖上的雪一樣白的老師,聲音是最會唱歌的小山雀的老師,畫畫那麼好看的老師——

孩子們仿佛被摁下某個開關,膽子大的提問:「雲老師,你是從北京來的嗎?」

在孩子們心裡,最重要的地方叫北京。

「阿拉上海寧。」雲瀠看著那個提問的小男孩,哦,是上個禮拜就沒剪指甲這個禮拜又被逮著的其中一個。

「我是上海人。」她用普通話再說了一遍,臉上掛著為人師表的得體表情。

有個長頭髮小女孩很有禮貌地站起來問:「雲老師,上海在北京附近噶?」

這個一看就是少數民族,那么小的孩子擁有一副又高又窄的鼻樑,絕對媽生款!玻尿酸打不出這種效果。

雲老師思忖這長大了可不得了,得是多好看的美人啊!

小女孩歪了歪頭問同桌:「不在北京附近噶?」

她的同桌也是個小女孩,短頭髮,假小子似的,身上的校服已經脫掉了,小心疊在桌洞裡,穿著破舊的短袖,搖搖頭,想拉她坐下。

這個問題似乎對他們很重要,全都小鹿斑比似的在等答案,雲瀠算了算,告訴大家:「飛機兩小時,高鐵快六個小時。」

雲瀠看了看講義夾里的座位表,提問的女孩叫英卓,她的同桌叫拉瑪,男孩叫阿魯。

小英卓驚呼一聲:「那麼遠啊!比我回家還遠!」

「高鐵我見過!方老師給我們看過紀錄片!」

「是老方老師啦!」有人小聲反駁。

然後所有的孩子,包括這個新上崗的雲老師,都偷偷去瞧教室尾巴的小方老師。

方清源的目光一掃過來,孩子們紛紛把腦袋轉開,雲老師也把腦袋轉開,翻開課本,開始上課。

很順利,她剛念了上半句孩子們就能齊聲照著課本補上後半句,甚至能搶答,搶完大家嘻嘻哈哈笑。

雲瀠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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