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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心漸漸憤怒,握緊拳頭,人,人都到甚麼地方去了!為什麼不好好保衛家園。
終於她長嘆一聲,穿過客廳,預備離去。
忽然看到一雙竹籮內堆放著一疊銀相架。
鏡框內沒有照片,可是銘心認得它們,那是二小姐元心一直放在窗台上的照片架。
她輕輕拾起它們。
身後有聲音,「要不要預留?」
是林栩琪。
銘心連忙點頭。
「請過來填寫表格,標個出價,如無人高過你的數目,我們派人送到你處。」
銘心填好表格,把銀相架放回原處,忽然發覺照片仍然在鏡框內,只不過被人反轉來放,她十分震驚,連忙拆開相架,打開一看。
哎呀!銘心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落下,可不正是卓元心。
少年的她長發飛揚,坐在白色的遊艇甲板上,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摟著元心肩膀的是她二哥元聲。
這正是他們一家最繁華的時刻,銘心連忙把照片反過去放好,不,不能給它們落在旁人的手上,她一定要投得這一批銀相架。
她踉蹌地走到停車場,上車飛馳而去。
回返家中,銘心倒在大沙發里,腦子裡先是一片空白。
她緊緊閉上雙目,過片刻,回憶忽而紛沓而至,一起涌到,混亂不堪。
「你是誰,夏銘心?」是元聲在發問:「怎麼會有那樣動人的名字?」
「銘心,請過來幫我拉裙子拉鏈。」是元心甜膩的聲音。
還有,「夏小姐,除出教普通話,別的,不管你的事。」這樣不客氣,當然是大小姐元華。
那麽,還有一個人這樣同她說:「銘心,你看清楚沒有,現在,你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吧。」
銘心用手緊緊掩著面孔,呻吟起來。
然後,過去一幕幕,她以為早被親手埋葬的舊事,又逐漸有條理地冒現。
五年前的暑假,夏銘心撥電話給故園的管家張小姐。
「我來申請普通話教師一職。」
「那張小姐的聲音驕矜而蒼老,完全不似一位小姐。
「我們要的,不是普通的家教。」
銘心立刻說:「我有卑詩大學語言學位,專修中國方言,並且有教學資格。」
張小姐意外,「呵,失敬失敬,那麼,請你明早十時正到寧靜路一號故園來面試。」
張小姐十分慡快,說完立刻掛上電話,像是忙得不得了,不知有多少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銘心連忙找出地圖,查看寧靜路的位置。
嘩,那麼遠。
銘心不禁躊躇。
教普通話,能收多少酬勞?交通往返費事,來回得花三兩個小時,怎麽算法?
不如推掉算了,況且,天又下傾盤大雨,明早也不會放晴。
找了許多懶惰藉口,終於還是敵不過好奇心,她第二天一早起來出門。
果然,天綿綿下兩。
她轉了兩輪公路車,還得步行一段路。
半路上太陽探出雲外,氣氛完全不同。
這才發覺,寧靜路是私家路,整條路的盡頭,只有一幢鴿灰色的大宅。
銘心被它華貴但不庸俗的氣勢攝住。
她竟不知道本市有一幢這樣突出的住宅,太過孤陋寡聞了,還自詡是土生兒,本市沒有甚麼瞞得住她。
尚未找到門鈐,已經有人打開了門。
一個年約六十歲的女僕看著她笑。
銘心問:「是張小姐?」
「不,我是魯媽,我負責庭園,張小姐立刻就來。」
她引銘心進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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