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余庆元点点头,继续说道:“方才泡了水,伤口处理的又不好,今夜我定会发热。到时你莫慌,若是熬过去,就活了,熬不过去,也是命。还是那句话,事到如今,你想我如何生,或想我如何死,都只在于你了。”

说完这话,她已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高度紧张后的放松和失血带来的晕眩一同作用,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

晋王抹了一把脸,也是满手血痂,幸好都不是自己的。他活动了几下手脚,确定自己的皮外伤无关要紧,就脱了碍手碍脚的外袍,披在余庆元的身上。再看天色还早,想着要保持体力,于是就着水缸喝了两口水,洗净陶罐,撒了两把米,架在火上煮粥。此时晋王自己也放松了下来,只感觉浑身酸痛,又有无数的问题要想清楚,也不再看那炉灶,走过去坐在了余庆元床前的地上。

她竟是女子!晋王觉得自己再不可能听到比这更令人震惊的事情了,若不是亲眼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地方,就算是她自己说的,他也不会相信。他为这种恶意的极大的隐瞒而愤怒,这是他最清醒的感情。

然而他又隐隐感到释然。为何他没有早点看到?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她的样子,她算命的说词,她面对舞姬的表现,她的隐瞒——他本以为那种始终有所隐瞒的态度是野心的,是政治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处心积虑保守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秘密。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天知道她能隐瞒到什么程度!晋王想到这里,有一种格外荒诞的感觉。要知道她骗过的不止是他,而是所有世人。这样的弥天大谎,就是长一百个脑袋,怕是也不够她掉的吧。

可他不想让她死,匕首就在他手边,一个动作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没有人会指摘他的决定。就算不亲自动手,只将她丢在这里,怕是也活不长了吧?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他已经有无数次机会和无数种选择要她死,但他都没有去做,不需要想清楚为什么,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想让她死。

所以这就是真实的她吗?在刀下将他扑开,在林中带路,对他发号施令,冷静而坚硬,就像是从未知道过他是最尊贵的皇亲国戚,从不曾对他跪拜过,从不觉得他属于更优越的阶级,是比她更强的男子。原来她是这样的,果然一切都说得通了,只有这样的她才对得上那文章,对得上在他书房里的那番话。

他感到一种终于了解真相的快慰,又被这真相的荒诞所刺痛,他看着余庆元沉浸于深深睡梦中的脸,伸手去想要将它擦净看清,却越擦越模糊。

她的命在他的手上,只有在想到这点的时候他才感到快慰。他的手滑到她的脖颈,没有任何猗念,只是感受那脉搏,脆弱的脉搏,他可以让那脉搏停止,只是现在还不愿。他不知接下来要拿她如何是好,但这一刻,他只想让她活下来。也许他终究还是会想杀了她,但不是现在这样,他还要再看到她的傲慢和冷静,听她的豪言和诡辩,让她从头到尾的解释清楚,如果要杀,杀的也必须是那样的余庆元。

下午的时候她果然发起了高热,晋王伸手探她额头,发现烫得吓人。他扯下自己的衣角,蘸了水帮她擦脸降温。他发觉自己擦掉了血迹之后又后悔了,他不想让找到他们的人看到她的脸上的皮肤,那分明是女子的皮肤。

傍晚的时候高热仍未退,她清醒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晋王给她喝煮好的粥,她顺从的努力的喝着,知道自己需要力气去抵抗这场高热。

“不要请大夫。”她抓住他的衣袖。

“你怎么知道我会救你?”他嘴硬,不管自己明明就在救她。

“别让人知道。”这样的事情,知道了就是祸事,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那就别死。”晋王知道她是怕他灭口,他也自己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气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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