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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了夜間模式，除了通道處有微弱的亮光外，其餘地方都沉浸在幽暗中。高級船員休息區里，鼾聲如潮，此起彼伏，所有人陷入沉睡中。

半夜時威克醒過來，然後就睡不著了。試了很久，睡意始終醞釀不出來，最後，他無奈地敲了敲臨床的床欄，&ldo;記者?&rdo;

沒有回答。借著暗淡的光，他看到張紫床上空無一人，不知何時，她已經出了休息區。想了一下，威克披衣起床，走到外間。巡邏的船員告訴他，張紫去了儲存艙。

果然，剛進儲存艙，他就看見了張紫的身影。她正安靜地站在封凍艙的玻璃前，看著裡面的晶魚。晶魚堆疊在一起，像冰塊一樣透明，看不到骨骼和臟器。&ldo;你怎麼也來了?&rdo;張紫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看到熟悉的風衣和泰森氈帽。

威克沒有回答，站到她身邊，目光也落到晶魚上，&ldo;為什么半夜過來看它們?&rdo;

&ldo;它們是很美麗的生物，你不覺得嗎?&rdo;張紫伸出手，抵著玻璃，寒意立刻在掌心上蔓延，&ldo;你看，晶魚的身體這麼圓潤，晶瑩透明，看上去就知道十分柔軟。它們美麗而又脆弱，一離開水面就會死去，它們傷害不了任何人，可我們卻肆意地捕殺它們，為什麼?&rdo;

&ldo;因為晶魚是低等生物。&rdo;威克把目光收回，&ldo;聯盟頒布了《資源利用法》，規定宇宙中除了稀有物種外，一切非智慧生物都可列為資源，供文明生物利用。&rdo;

&ldo;文明?&rdo;張紫輕輕地說，&ldo;到底怎麼樣才能算是文明生物?&rdo;

威克一愣，把帽子摘下來，手指慢慢揉動帽檐。過了很久，他無奈地開口：&ldo;你這個問題難倒我了。&rdo;

&ldo;在古地球時代，人類自詡為萬物靈長，毫無顧忌地支配著別的物種。我們豢養家畜，買賣、捕殺、食用，從沒有考慮過其他物種願不願意被我們吃掉。哦，不，它們肯定是不願意的。但我們不在意，我們掌握著科技，我們是智慧生物，所以我們不會愧疚。&rdo;張紫的手輕輕滑著，嘴唇翕動，似乎是說給威克聽，又像是在向晶魚訴說，&ldo;我們踩著其他物種的白骨，一步步向上爬，從蒙昧爬到了開化。後來走出地球，我們發現這種現象在所有發達星球上都會發生。是不是沒有智慧的話，就連生存的權利也會失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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