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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被他踩在脚下,牛顿时停了下来。正当他弯腰准备捡绳子时,这头牛又发疯似的跑开了,而他脚下踩的那截绳子突然紧紧地套住了他的脚踝骨。何蹈平就像一根木头不由自主地被那头牛拉着颠簸着向前跑去。所幸转弯处有一截低矮的土埂,他的脚卡在了土埂上,公牛终于停了下来。
何蹈平解开裹在脚上的绳索,青紫的脚踝骨间已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双破烂的皮鞋仅剩下了一只,脑袋上突起了几个大大的肿包。
何蹈平牵着牛的缰绳,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家。父亲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竟不问青红皂白把他臭骂了一顿。何蹈平一再向父亲作解释,可是他越发恼火了:“你还是个教书的?连牛发情你都不懂得,你还能干点啥?”
何蹈平真是有苦无处讲,有泪无处流。他尽管生长在农村,但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村子在外面读书了,直到现在还真少懂得农事上的一些门道。自己一心一意地想帮家里,却得不到家里的认可和理解,何蹈平感觉再生活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一夜的凄楚心酸后,第二天天刚亮他就早早地离开了家,回到了那所尚未开学静悄悄的学校。
7 同病相怜
住在学校里的赵老师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独身妇女。她性格看似很内向,而且很少看到她开口说话。听说她是被丈夫抛弃了,一个人身影孤单地住在学校。她从广灵县调动到这里工作近二十年了,她只知道每天埋头默默地工作,很少与同事们接触。由于她的性格孤僻,关于她本人更多的故事学校里也少有人知道。
何蹈平的归来,倒是令赵老师眼前一亮。她说她听说过何蹈平的一些事情,她说她知道他在家里一定呆不了多久就会早早地来到学校。她把何蹈平请到她的家里,把过年时准备好的饭菜给他留了下来。她说他早该回来了。
赵老师看着何蹈平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地说:“慢点吃,苦命的孩子。”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的眼睛那么慈祥,那种眼神只有做母亲的才会有的。
此时,赵老师一改往日忧郁中更显沉默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她年轻活跃了许多。
赵老师说她年青时也有过许多的梦,可是那时候家里太穷了,能当上个教员已经很不错了。她曾经有过一个很温馨的家,丈夫是乡里很出色的年轻干部。她们从相知到热恋再到组成了一个家庭,她们都发过誓要恩恩爱爱走过属于她们的春夏秋冬。那晨光中的乡间小路,那晚霞映着的山间小溪,到处都留下过她们携手并肩的身影。可是,新婚后不久的一夜间她那狠心的人儿离她而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她在痛苦地哀号中指问着蓝天,天下是否有真正无悔的情感?一年后,她向组织提出了申请,离开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调到了现在的这所学校,从此后她再也没有出嫁。
她说这话时,神情很黯然,似乎在陈述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她说她没有过孩子也体会不到一颗做母亲的心,但是她对何蹈平的遭遇深表同情,她痛恨他的父亲狭小的心胸,为人父却不尽其职的狠心人。
天已经黑了,何蹈平感觉心中沉甸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也不清楚是因为了赵老师的遭遇,还是因为赵老师提到了他的父亲。他索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若大的校园,清冷的树影,何蹈平喜欢这月光下淡淡的片刻宁静。
月光是隔着光秃秃的树枝洒在他的脸上,映照着一双迷离的眼。四周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头顶上方一枝即将断裂的枯树枝在微风摇曳中发出几许轻浅低鸣。屋檐的瓦棱间,挂着细长的冰柱反射出盈盈光芒。操场上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