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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国材从柜台后走出来,说道:“托福,托福!”店里好几个来买月饼的人,伙计忙得脑门子上沁着细汗。他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副四季对联,上写“尝来皆适口,食后自清心”几个字。家礼问:“好了没有?”严国材说:“放心,按期交货。”他亲自把家礼订的月饼用竹篓一一装好。十个月饼一包,每包月饼上四四方方贴张红纸,上写“圆满如意”几个字。家礼看西墙边一排竹篓,装的都是月饼,就问:“这是哪一家,订这么多?”严国材说:“好几家的,有的要带到武汉去,送给亲戚朋友,说他们年年点着名要吃润身斋的冰糖月饼。”家礼说:“我们都眼睁睁看你发财了。”严国材说:“我做甜,你做苦,为的实际是一回事。”
益生堂 第一章(20)
中秋节晚上,玉芝照旧例烧了板栗炖子鸡,另有木须肉、油煎豆腐、芹菜萝卜丝、青椒炒鸡蛋五六个菜。家义回来吃饭,也提了一包月饼。士云打开咬了一口,就嚷嚷没有润身斋的好吃。玉芝拿筷子在她头上一敲。“我叫你讨敲,要饭还嫌饭馊。”家义不以为然地说:“月饼不都是一个味儿,猪油包冰糖,有啥好吃不好吃的。不过是个形式。”玉芝打圆场说:“就是,就是。小孩子就是嘴刁,吃了五谷想六谷。”看见士云专拣盘子里的板栗吃,又拿筷子敲她一下,骂道:“筷子只认想吃的,别的不能拈了?”
玉芝是严国材的堂妹,家义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不大好说,等她去厨房洗碗了,才悄悄跟家礼说:“大哥,往后最好少去润身斋买东西。严国梁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家礼不快地说:“知道咋了?严国材一个做点心的,难道也要提防他什么?”家义说:“提防不提防看怎么说。我们文教科一个科员,本人一贯表现积极,就因为家里有些不干净的历史,支部今天讨论入党硬是没让他通过。连过节都没让回去,现在还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你说这是为啥?”家礼说:“我不明白这是为啥。我只知道吃两个月饼没啥干净不干净。”家义说:“你这么想,别人是不是也这么想?如今好多在外工作的人,只要家庭有问题的,都在忙着划清界限。你可倒好,偏要没事找事。”
这话触动了家礼内心的隐痛,他底气不足地嘀咕一句:“我咋叫没事找事?你这么说话简直太伤人。”家义辩解说:“我不是有心伤你。我这都是为屋里好,小心无大错吧。”家礼扫他一眼,说道:“你小心来小心去,该不会有一天跟屋里也划清界限吧?”家义仍没从他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看出异常,脱口说了句:“划清界限也是形势需要。”
家礼想起为梅家提亲遭家义拒绝一事,还有魏昊过满月那天,他对有泉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不免有气,沉着脸说:“你要划清就划清吧。我只知道是亲必顾,是邻必护。你嫂子跟严国材是亲亲的堂兄妹,一笔难写两个严字。你不来往可以,我们不来往说不过去。”
家义见他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情绪也激动起来,不知不觉声音也提高了。“烧的香多,惹的鬼多。到时就怕没你的后悔药吃。”家礼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着身子说:“玩花玩根,交人交心。你要进步,我不反对,但也不能六亲不认。谁不是凭一双手吃饭,谁又比谁多长一个鼻子,一双眼睛?不就是几块月饼吗,犯得着你这么兴师问罪的?”
家义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家礼守着一个益生堂,对外面的形势浑然不知,一味只知道认旧理,急得红头涨脸地说了句:“你这么弄下去,总有一天会把全家人都害了。”
这话像针一样刺在家礼心里那块不能触摸的伤疤上,噎得他一时说不出话。他瞪着眼睛把家义看了半天,最后自己败下阵来,把椅子一推,抽身去了后院儿。
家义怔怔地坐着,梅秀玉的影子忽然在他眼前一闪。家礼说“是亲必顾,是邻必护”,可是他自己呢,早已将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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