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5页)

就如笼中之兽,面对箭矢,哪里还敢越雷池半步。被划极右的人很快要去劳教。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魏学贤回家后差不多天天开会。这天刚刚出门,繁丽突然跑进来,没等开口,先就哭得泣不成声。家慧浑身稀软地坐在椅子上站不起来,问她:“出啥事了?”繁丽抽泣半天,说道:“五姐,你快去劝劝家廉吧。好几天了,他从学校回来不吃不喝,两眼直瞪瞪地不说话,吓死人了。”家慧心里瑟瑟抖着,说道:“你先别哭,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繁丽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睛下面明显带着一块黑晕,说道:“有四五天了,他晚上总做噩梦,醒了就一声一声叹气,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我真怕他想不开。”

家慧拼命摇头,既像安慰繁丽,又像安慰自己,说道:“不会,不会,家廉的脾气我晓得,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先别急,天黑我去劝劝他。”话虽这么说,一颗心却一点点往下坠。难道庄瞎子的话真要应验。

繁丽临走时抓着家慧的手,一遍遍恳求:“你可一定要来呀。”家慧说:“你放心,我说来肯定会来。”

挨到天黑,等街上人静了,家慧才敢出门。她顺着墙边,穿过黑黢黢的街巷,像一个夜晚出来游走的女鬼,悄悄溜进益生堂。

繁丽早已在家候着,听见敲门声,立刻在里面把门打开。家慧问她:“在吗?”繁丽指指后面西厢房,说:“在屋里坐着呢。”家礼还在社里。她也顾不及和玉芝说话,径自去找家廉,进门见他一张脸果然阴得像要下雨。

家廉问:“你咋来了?”家慧说:“我咋就不能来了?”家廉说:“是繁丽叫你来的吧?”家慧说:“先不管谁叫我来的,你只说大姐对你咋样?”家廉抬头看看她,说道:“这还用问吗?”家慧说:“你要这样说,我就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家廉又把头低下去,好像地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吸引了他似的,他的沉默使房间里充满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家慧哀求说:“我提心吊胆跑过来,你好歹也给个话吧。平常嫌你话多,冷不丁哑了口,谁不嫌�得慌。眼见着一两天就要走了,你这样由着性子,叫繁丽咋能放心?”

家廉还是不吱声,却见两行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流到嘴角停了一下,然后一直流到下颏,像水晶似的一滴滴落在前襟上。他既不拿手去擦,也不别过脸去,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他从小就不大爱哭,长大了更是没见他为什么事流过泪。

家慧这下慌了,带着哭腔说道:“有话说话,你别哭哇,姐可受不住你这样。”家廉突然冒出一句:“姐,我走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顾繁丽?”

家慧以为家廉是说他要去劳教,不能再顾家,就说:“这话你不交代,姐都知道。你走了,屋里还有这些人,你怕啥。早说叫你们生一个,你们就是不听。若是有个孩子,你不在了,也免得她孤单。女人当了妈,就算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家廉忍住泪,说道:“照现在这个情况,没孩子倒是件好事,免得我害了老的,又害小的。”家慧说:“你走了又不是不回来,说这些丧气话干啥。”家廉说:“我这一走,回路遥遥无期。繁丽要是想回去,你们最好还是把她送回四川。”

接踵而至的痛苦,使家慧心神恍惚,丝毫没有听出家廉的话外之音,顾自说道:“不就两三年吗,咬咬牙就熬过来了。你今年不满三十,后头还有多少个三年。繁丽是个好姑娘,她肯定会等你回来。”

家廉说:“好日子三年过起来快,苦日子三年望不到头。叫繁丽等三年,我狠不下这个心。”家慧说:“你真要为她着想,就挺住了,别趴下。你不倒,繁丽才能站得稳当。”家廉表情愣愣的,也不知听清了没有。

家慧惦记着魏学贤,不敢久留,见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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