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1/4页)

在那间昏暗的小屋子里闲聊,抽烟,喝二锅头。他们最热衷的一个话题就是历史上不同时期发生的战争和出现过的英雄。每当聊起这些往事,这些男人的口气里就充满了平时没有的激|情和自豪,好象他们全都亲身参加了这些战争一样。这些故事和男人们兴奋的情绪一直让“煤球”感到好奇,吸引着他天黑时也往杂货铺跑。

“煤球”总是坐在墙角的一个只有三只脚小板凳上听男人们讲战争故事。很早,他就发现这些故事中有个让他想不明白的事。那些互相打仗的双方很多过去曾是朋友,后来又变成了敌人。比如,村里的瓦匠青田说过,二战时美国曾帮助中国打败了日本人,可是后来美国又想通过侵略中国的邻国朝鲜控制中国,所以中国又不得不打起了抗美援朝战争。他还说,又比如中国过去叫了“苏联老大哥”很多年,但是后来两国却为了不知什么事翻了脸,互相攻击,还为了东北的一个岛屿真枪实炮地打起仗来。还有些人或国家过去曾经是敌人,后来为了打败他们共同的敌人又变成了朋友。这些事让“煤球”很迷惑。他感到世界上的战争就象村民的孩子在杨树林里玩的打仗游戏,混乱得很,敌我可以经常互换,其中并没有太多章法可循。

“煤球”听故事时从开不看任何人,更不出声,却能记住这些故事里的所有内容。杂货铺里从来就没人注意过他。在村民的眼里,这个男孩儿的存在和一条爬在地上的狗没什么两样,当然就更没人在乎他想什么了。有时候,当“煤球”无意中发现杂货铺掌柜清明用他那像牛一样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看时,马上会感到不自在,因为那眼光似乎能把他前后看穿,更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完全被人忽视的活法。

“煤球”一直觉得清明是个怪人,因为他虽然很少说话,却常在自己坐的小板凳上放些吃的东西。有时是两个玉米饼或几个红薯,偶尔还有一块包着好看的糖纸,值一分钱的水果糖。“煤球”在离开杂货铺时总会迅速地把它们卷进自己衣服的前襟,出门时对谁也不看,虽然他知道此时清明的眼睛肯定在盯着自己。他一路跑回家,然后把食物分给春桃、“天将”和自己吃。如果有一块水果糖,他们就轮流舔,直到把它完全舔光。

每个灵魂都有寻觅快乐的本能。被命运挤压得变了形的灵魂更是如此,不过无论是它们寻找快乐的方式还是被找到的快乐本身,都注定了是与众不同的。它们有着比一般的灵魂更急迫、更强烈的需要,而这种需要常常会产生令人震惊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

“煤球”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狼狗“天将”是秦长河从自己家逃离时带出来的,那时它仅是一条刚能睁开眼睛的小狗崽。“天将”就是他给这狗起的名字。秦长河死后,除了院子里稻草堆周围的那些石头,“天将”就成了家里唯一与秦长河有关联的东西。事实上,“煤球”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偷偷地并固执地把这条雄性十足的狼狗想象成是自己的父亲。抱着“天将”一起坐在窗边随心所欲地胡思乱想是他感到最安全的时候。每当他感到孤单、绝望或是羞愤时,就一把抱住那条狗,只要一触到它暖和的皮毛和身体,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就会呼吸变缓并很快平息下来。“天将”体壮、威武,即使没东西吃时也挺直着脖子,眉头微蹙,一付尊严不可侵犯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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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很早就知道自己与村里的其它孩子不一样,春桃也与村里的其它女人不同,而且很不同。年龄稍大,他又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这种如影相随的羞辱和绝望,让他只想永远抱着“天将”,一起生活在窗边那个看不见的世界里。当他在另一个世界里酣畅淋漓地杀敌时,他习惯全身用力搂紧他的狗,似乎只有这样那个世界才不会中断。他害怕回到现实中去。

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看着小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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