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5页)
如何都下不了手的。她如何忍心,如何舍得伤他。只怕即使他不再理会她,即使他爱上了旁人,她也只有独自舔舐伤口,独自默默离去,独自品尝那深邃的寂寞。
“你是个怎样的人,我自然知道。”梦无痕说得淡然。仿佛了解她,明白她,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情罢了。虽然,在他的记忆中,与她相处的时光,只有短短的一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也没有柔情似水的呢喃,只是这样平淡而朴实的话语,却令慕容华衣的心立刻柔软下来,一股莫明的暖意涌上向来冷然的心田。
她轻轻垂首,望着自己搁在双膝上的纤白的素手,默然无语。
窗外桃花开得正盛,忽而清风拂过,三两片桃瓣飘然穿过窗沿,悠悠地落在屋里。
又是轻轻地拨了两下琴弦,梦无痕离座而起,俯身轻拈起一片嫩红,忽然想起近来读过的一阕词,于是轻轻地道:
“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这几日桃花开得正好,我们去院里走走如何?也许再过不久,这满枝的娇艳桃花,只是遍地的落红无数。”
慕容华衣抬首,微笑点头,“你若想去,那自然好。但你现下身子还虚,莫要着了风寒。”她取过塌边一袭宽大的白袍,递给他。
任清风将掌中那片桃花吹落,梦无痕笑笑,接过她手中的白袍,披在身上。两人相视一笑,行出门外,走过那回旋的雕花木梯,来到尽是桃花掩映的院落之中。
静静地沿着小径徐行,春风袭面,夹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飘渺香气。风乍起,满枝桃花随风轻舞,散落残红无数。身边是一袭白衣的公子,衣袂飘飘,有七分淡雅,三分飘逸,直若神仙中人一般。
慕容华衣深深沉浸在此情此景中,痴了,醉了,她如梦如幻地轻声低喃道,“这真是一场红雨,红色的雨……”
梦无痕悄悄执起她的手,低柔地道:“是的,红雨。而我们两人,就这样携手漫步在红雨中,又该叫什么?”
他想了想,笑了,“恩,是了,并吹红雨。”
“并吹红雨……”慕容华衣明眸之中漾着轻雾,轻声念着:
“便乘兴携将佳丽,深入芳菲里。拨胡琴语,轻拢慢捻总伶俐。看紧约罗裙,急趣檀板,霓裳入破惊鸿起。颦月临眉,醉霞横脸,歌声悠扬云际。任满头、红雨落花飞,渐鳷鹊楼西玉蟾低。尚徘徊、未尽欢意。君看今古悠悠,浮幻人间世。这些百岁光阴几日,三万六千而已。醉乡路稳不妨行,但人生、要适情耳。”
美人,公子,柔情;
落红,花雨,旖旎。
可不正是词人笔下那“任满头、红雨落花飞。”
但人生、要适情耳。
但人生、要适情耳……
“终于攻下徐州了啊!”接过侍从递来的谍报,慕容华衣浅浅地叹息。
昏黄的烛光下,但见她长衣广袖,绯色的衣袂柔柔垂落身侧,明媚的眉睫似是染了些许倦色,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也许,再用不了多久,这江山就会牢牢握在燕王掌心了。
当年太祖皇帝传位于皇太孙朱允炆,因的便是他温文敦厚,仁和舒缓的性子。然而太祖皇帝却忘了一点,如今天下初定,要的正是雄才大略,气可凌天的一代霸主。
而当今皇上,却未免失之文弱了。
想到这里,却不由失笑。这皇家的事,哪轮得到她来妄自评论。她所要做的,不过就是等待燕王谕示,照着他的要求去做就好。
只是,也许又要杀人了啊!
揉了揉眉心,她舒展了下身子,倦懒地靠在椅背上。
这些日子太平静了,平静到让她忘了自己是个杀手,忘了自己手里沾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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