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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人的漢子往旁邊啐了口血,明明他剛才在掙脫的時候被重錘了好幾下腦袋,腳下都有些眩暈不穩,他卻毫不在意地朗聲大笑,露出一口沾了血牙來。
柴鐸只覺得恐懼。
他自然是恐懼著胡人的,但是這一刻,他同樣恐懼著本該歸屬同一方的北定之人。
……那是面對野獸露出獠牙時,人類本能的自我保護。
原來同為昌人,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但是在看見那帶著手傷的胡人拔出腰刀之後,柴鐸卻面色陡然煞白下去,眼前甚至都浮現了頃刻之後、血濺三尺的場景。
但是預料中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生,那胡人被人摁著手攔住了。
柴鐸聽不懂這些胡人的語言,卻能從對方的神態判斷,在嘰里咕嚕一陣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對話之後,那個半隻手掌都鮮血淋漓的胡人滿面不甘地收回刀去,被推搡著到了前面。
阻攔他的胡人轉過頭來,用生硬的中原話警告,「老素(實)點!」
自然是沒人理會他的,那個剛剛咬了人的北定軍中人甚至又往旁啐了口。
……沒有人動手。
這情況實在是出乎預料,柴鐸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生出了幻象。
但是事實又確實如此。
……
漸漸的、柴鐸緩慢意識到一個在他看來近乎荒謬的可能。
——這些人、這些胡人……他們竟然懼怕著北定軍?!
這猜測過於讓人震驚,以至於他思索的時候都下意識以可能性概之,但是除此之外,他卻分析不出第二個緣由來。
除了懼怕,還有什麼能讓這些胡人在手握這麼多人質的情況下,卻依舊不敢殺其中之一。
他們恐懼、恐懼於這舉動會激怒北定軍,造成他們無法承受的後果。
十年前圍困京城、令大昌舉朝南遷的胡虜,竟然也會懼怕?
……
而他北上之前,這支軍隊在朝廷中又是被如何評價的?
一群聚在一起、不足為懼的烏合之眾罷了。
連封號都是恩賜般舍下,甚至妄想著隨便派一欽使來,就將之握入掌中。
柴鐸覺得眼下的情況實在荒謬到幾乎可笑的地步了。
他們將狼群當做了家犬,竟妄圖使之認主。
……
…………
有著先前的那震驚打底,等到入夜之後,同行之人掙脫麻繩、放到看守,甚至趁機在這胡人營地放了一把火的時候,柴鐸甚至生出點理所當然的感覺。他躲在暗處,看著本該被俘的「同僚」又悄無聲息地放倒了數人、熟練地扒了衣服改換髮辮,順利混到已經變成一片混亂的胡人大營中。
整個過程像是演練了千百萬遍,流暢又自然,他甚至看見對方神態自若地同胡人交流了幾句,一點也看不出剛開始被抓的時候那暴躁挑釁的模樣。
柴鐸:???
!!!
「他們會說蠻子話?!」
驚訝太過,他都忍不住問出了聲。
旁邊僅有的一位留在他身邊的護衛半點不客氣地把他的腦袋往下一摁,壓低了聲音警告:「小點聲!」
柴鐸:「……」
他覺得對方警告的動靜可比他剛才不小心問出話來的聲兒大多了。
柴鐸自然沒能跟那幾個軍爺一塊混到胡人裡面。
按照那幾位軍爺的說法,他就是換上衣裳也裝不像,混進去一打眼就暴露了。
被從頭到腳嫌棄了一遍的柴大人總算沒被徹底拋下,一通柴鐸完全沒看懂的交流之後,留了個人在他身邊看護著。
雖然沒看太明白幾人內部交流,但就是知道自個兒被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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