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4/5页)
绣的面最美,自进贡皇室的刺绣绸缎珍品,到王公贵族大商巨贾,人人无不争相以穿上温家“漱玉坊”出品的衣裳为荣。
可是谁会知道,风光百年的温家竟然会落到衰败至此的地步。
秋桐凝视着温老夫人,心口的绞拧更紧了。
她慢慢呼出了惩得胸间发疼的一口气,温和道:“老夫人,咱们”漱玉坊“根苗壮、扎得深,不妨事的。”
温老夫人微微一震,神情有一丝茫然。
“”漱玉坊“根苗壮、扎得深,不妨事……是吗?”
“是,不妨事的。”她像哄孩子般地哄慰着,手劲徐缓地替温老夫人槌着肩。
“我不会让”漱玉坊“倒下去的,绝对不会。”
温老夫人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绷紧的身子瞬问放软了,喃喃自语:“不会倒下去的……不会倒下去的……”
秋桐眼底灼热了起来,轻声保证,“是,绝对不会倒下去的。”
那是温家的老根,是老夫人的命,她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漱玉坊”“。
“秋桐。”温老夫人闭着眼假寐,突然开口。
“是。”
“明天你就叫老司走。”
“老夫人?”她一惊。
温老夫人语气又转寒如冰。“他老了,昏庸了,忘了谁才是主子,也忘了自个儿就是个奴才。”
“老夫人,别……”秋桐难掩一丝情急地开口,“请您看在司先生多年来劳心劳力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更何况司先生对温府忠心耿耿——”“没你的事!”温老夫人打断她的说情,语气斩钉截铁的说:“我虽老,但我还没死,我还是这个家的主子,你敢不听我的话?”
秋桐只得住嘴,忧愁地低垂了眉,心直直往下沉。
夜深露重,秋桐却睡不着。不只是惦念着那还没割的野草,不只是牵念着为温家卖命了数十年,却落得如此下场的老账房,她还同时深深挂记着那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决定。
要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并不难,最难的是真正去实践完成它,尤其是如何扛起“漱玉坊”,如何让它起死回生。
难,太难。
说到底,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她也只不过是个丫头呀!
秋桐叹了一口气,翻身坐起来,在单薄的中衣外添上了件朴素的淡绿色衫子,并不忘把灰扑扑的深色棉袄裹上身。
夜凉如水,又是秋天了、她病不得的。要是病了,还得花钱吃药,万一倒霉病死了,那她人是轻松了,可这府里的大大小小该怎么办?
她将一头青丝绑成了及腰的长辫子,穿上最破旧的一双鞋,小心翼翼地点起一盏灯笼,推开房门,踏入夜色里。
外头很冷,但幸亏快十五了,天上有皎洁欲圆的月亮,她索性吹熄了灯笼,就这么漫步走向园林。
四处都没人,没声息,连虫唧声都不知消失到哪儿了。
秋桐打了个冷颤,小手拢紧了袄子,边走边哼着曲儿壮胆。
“小白菜呀地里黄,三岁两岁没了娘,爹爹……”她呆了下,连忙呸呸呸了几声。“呀,我真傻了,没事唱这个做什么?换——”
可唱点什么呢?丫头堆里翻来唱去不外乎这些自小飘萍般零丁无助的曲子,哪里有什么欢腾庆团圆的热闹好调子?
她苦苦思索,就这么想着想着,差点被高高乱长的草绊倒了,这才回过神来。
咦?到了。
秋桐摇摇头,暗笑着自己一到晚上就变笨了的脑袋。可一蹲了下来,才发觉自己连镰刀都没带,还割个头呀?
“算了,双手万能,没什么是这一双手做不了的事。”她信心满满,微笑地使劲拔着那一丛丛看似柔弱却结实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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