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3/5页)

风帆猎猎,破浪前行。阳光昭得遍海都是金光。我扶舷南眺,想起姥姥第一次带我和瑶雩来到南海的情景。

那年我刚满七岁。公孙轩辕大破诸族联军的“四兽阵”,下诏废除五除之别,改设十二国。我随着姥姥逃出西荒,又辗转到了南海。

也是在这海上,也是在八月,我们听说龙族镇海王与鲛人国主大婚,公孙轩辕将亲往道贺。

姥姥拍着船舱,泪水盈眶,又是悲怒又是伤心,说如果我舅舅还活着,一定可以趁着婚礼,杀死轩辕,夺回天下。

没想到天意循环,又给了我这次机会。嫘母垂危,公孙青阳性情柔弱、只要杀了昌意,公孙家再没有能和我一争短长的主人!

身边人来人往,暄晔如沸。那些宾客要么在打赌昌意的新娘究竟是哪能一族的公主。要么在猜测公孙轩辕的下落,还有不少人居然在议论我。

短短两个月,我大战烛龙、烈炎,神出鬼没,似乎成了大荒中的名人。但在这些人眼中,姥姥已死,彩云军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算我真的修成了“三天子心法”,也绝对抵不过公孙轩辕的“刹那芳华”。

我暗自冷笑,相柳握住我攥紧的拳头,低声说:“滴水穿石,百年不迟。如果公孙轩辕没有死,一定会出现在这次的婚礼上。你答应我,绝不要和他莽撞拼命。”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发丝飞舞,凝视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关切和忧惧。

刹那间,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除了妹妹与姥姥,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我的生死。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恍恍惚惚,如在梦里,不管是同拜拜天地还是那一夜的云雨,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那一刻,我才鲜明而强烈的意识到,她真的已经成了我的妻子。

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海上风浪越来越猛,白云翻腾,变幻出万千莫测的形状。一个巫师高举碧绿的乌龟壳,叹了口气,说看这光景,婚礼当天只怕要有狂风暴雨了吧。

周围人连称可惜。

我心里却有如怒潮汹涌。如果真有风暴,就来得更猛烈些吧。越猛烈的风暴,越能感应我体内的阴阳二炁,将无形刀的威力激化到最大。这样即使遇上公孙轩辕,也能有拼死一博的机会。

有人摇头笑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是没法卜卦算出的。比如苗帝明明与公孙轩辕、炎帝情同手足,最后惨死在姬远玄那奸贼的手上,偏偏他的儿子却像被猪油蒙了心,一心要杀死轩辕、炎帝,为姬远玄报仇雪恨。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我心里一震,这种话很早以前也曾经听人说过,我一直视作挑拔我与姥姥的谎言,不屑一顾。但不知为什么,此时听来却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周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谈起当年之事,从蜃楼城到古浪屿,从蟠桃会到天帝山盟,又从嫘母的婚礼谈到阪泉与涿鹿之战,时而哄然大笑,里面唏嘘感叹。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和姥姥所说的大相径庭,甚至完全相反。我越听越觉得郁结如堵,心中愤怒、淆乱而又难受。想起两忘崖下与烈炎的那番交手、想起他所说的那些话,更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如果说烈炎当时是妄图离间,胡编乱造,这些人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在船上,为什么要一齐撒这弥天大谎?还说得严丝合缝,毫厘不差?

我心乱如麻,正想问相柳,却听见有人叫道:“那是什么?”转头望去,海面上大浪分涌,鼓起一个乌黑光滑的“山脊”。接着呜呜震耳,一条巨大的水柱从那“山脊”上破空喷起、漫天细雨般蒙蒙洒落。

船身被晃得剧烈摇摆,众人惊呼迭起、趔趄奔跌。

相柳眯起眼,冷笑道:“夫君,你的心上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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