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5页)
他的理由有些牵强,强硬的言辞背后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个愚蠢透顶的主意,”他说,“不管她是不是我母亲,只要他们两个碰上面,也许就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这时候,父亲想出一个自以为不错的主意。他用一块红布蒙上这女人的双眼,让史老板把她带到城门口。
“如果她蒙上眼睛也能回到这里,我就给她养老送终,不管她到底是谁,”他指天发誓,神色恳切凝重。
“镇上还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大家肃然起敬之时,也不免疑窦丛生,窃窃私语,觉得他在开玩笑,或者存心想赶走这个女人。
“我母亲对这条路太熟悉了,就象数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他力图消除众人的疑虑,“小时候,为了逗我高兴,她牵着我的手,蒙上眼睛玩过几次这个游戏。”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就回到了老宅,象一只蜜蜂找到自己熟悉的巢穴那样。她摘下红布,对我父亲傻笑道:“再来一次,我蒙着眼睛就可以转遍大街小巷。”
父亲认定她就是我奶奶,亲自给她打上一盆热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双拳头大小的脚洗得白里透红。然后,他恭恭敬敬把她安顿在原先住的屋子里。
奶奶一到屋里,就象一尾被放生的小鱼,欣喜若狂地东摸摸西看看。她对那些家具和物品非常熟悉,径直在抽屉里找出一大串钥匙,毫无差错地打开了所有安装在家具上的铜锁。铜锁开启时发出的一连串滴答声,将我父亲的记忆拨回到多年以前那些熟悉的日子。
那个时候,奶奶每天有一大半时光是在断断续续地开关铜锁中度过的。锁声清脆、单纯、快乐,仿佛是她幸福生活的完美注脚。红木家具里装满了我奶奶初入姚家时的嫁妆和一本画满*男女行鱼水之欢的小册子,积攒了几十年的细软,日常生活必备的琐碎物件,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唐娜的母亲来到小镇就预示着到了尽头。当我爷爷娶了唐娜的母亲后,铜锁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哀怨,就像一排松动稀疏的牙齿咀嚼着坚硬无味的日子。
唐娜的母亲和我奶奶经常吵架,甚至大打出手,仿佛是两只积怨已久的军队,把姚家搞得人心惶惶的。面对乱哄哄的局面,久经沙场的爷爷也无计可施。要是他稍稍偏袒一方,另一方就会对他不依不饶:奶奶闹着要出走,要上吊,或者把额头撞得血淋淋的。唐娜的母亲则不允许爷爷碰她的身子,抱着前夫的遗像通宵达旦地哭泣。
爷爷的心在血水里浸泡了几十年,却出人意料地让唐娜母亲的眼泪给征服了。象她这样的女人,没有出众的容貌,也没有优雅的气质,更没有高贵的家世,只有谜一般诱人的邪气,以及比我奶奶鲜嫩二十余年的肌肤。但是,这些已经足够。她是冥冥之中射出的一道亮光,哪怕是一个微笑,也比一段延续了三十年的暗淡婚姻要耀眼得多。
(3)
爷爷越来越宠爱唐娜的母亲,对我奶奶更冷淡了,甚至有意无意地放纵唐娜的母亲来折磨奶奶。终于,奶奶忍无可忍,用天平秤砸了我爷爷一下,然后狂笑着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之后,唐娜的母亲常常以探望女儿为名,跑到妓院过问生意。唐娜偶尔到我们姚家来玩,总是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负责接送的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年轻警察,紧紧跟在唐娜身后,表情机警,举止沉稳,一直把手揣在口袋里,象模象样地履行一枚邮票的作用,那就是把唐娜安全寄送到目的地。
怀上我爷爷的种子的时候,唐娜的母亲也乐此不疲的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一年之后,在赶往妓院的途中,她生下了一个男孩,鲜血染红了半条大街,仿佛是用来刷标语的红色油漆泼翻在地。
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把几尊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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