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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姐,我的头发长出脚来了!你说要多久才能长到肩上?我和拂尘商量好了,以后再也不剪头发,一直让它们长,你说能长到脚后跟吗?”
马丽摸着那层粗糙的发脚点点头:“能,一定能长到你想要的脚后跟,到时你可别走路摔跟头。歇眼吧,明天你们要跟我到前线去呢。”
马丽说罢让兴奋的姐妹俩睡下,自己也赶忙躺倒。她们住的这间斋堂原是供香客休息的,泥墙垒得密实,窗户上安着挡板,加上新换的稻草垫和在太阳下晒过的棉被,离开赣州后马丽第一次感到床是那样的暖和香甜和惬意。可一想到明天的任务她心里又惴惴的,睡意不翼而飞,睁着眼睛想起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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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二十五章(5)
由于战斗激烈,前线不少连队的卫生员牺牲了,请求医院给他们增派临时卫生员。医院的医生本来就少,无奈之下方梦袍只好让马丽等几个比较成熟的护士领头,每人带两个帮手去支援前线。马丽带的帮手是莲尘和拂尘。
莲尘、拂尘想到马上要去执行任务,高兴得大呼小叫,睡下也还不安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体己话。看着这花骨朵般的两姐妹,马丽心头掠过一阵惶恐。虽说经过几天的强化训练,她们已经能够熟练地进行包扎,也懂得止血和搬运的要领,但她们从没有上过战场,血淋淋的伤口和恐怖的死尸也只在这几天才看过,带她们上战场能完成任务吗?
最让马丽揪心的是子弹不长眼,只要上了战场生命就如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而她们是那样的娇嫩可爱,仿佛两朵初开的蓓蕾,青春还在花蕊里做梦,万一发生点什么她怎么向老尼交代?
马丽心里沉甸甸的,她同时还多少有些为自己担忧。平心而论,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真正勇敢的人,她怕死,是真的怕死。那次从布满死尸的战壕脱身之后,连着好几个晚上她是被自己的尖叫吓醒的。她梦见自己死了,身上布满弹洞,灿烂的太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投下无数个沾着血污的光斑。然后成百上千条蛇从泥里跃起,钻进她身上的弹洞,暗红色的眼睛闪动着得意的光芒。火红的蛇芯在她肌肤上摇曳,宛若妖艳的花朵。
这次去战场自己会不会死?听着莲尘、拂尘轻匀的呼吸,马丽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死后有谁会为她伤心。方梦袍和医院的同事会不会为自己流泪?查理伯伯和红鹰突击队的队友们会不会怀念自己?除此以外,再有谁能记起自己?如此想下去,马丽有些茫然。死亡在这种环境已无法博得更多的同情和记忆,它是战争必然的后果,也是战时人们生活的一项常规内容,不能忽视也无法忽视。
她倏地翻身坐起,擎着油灯来到门旁的小桌边,拿起早就削好的木炭在伤员送给她的一张纸上画着莲尘和拂尘的肖像。她给姐妹俩添上了她们梦寐以求的长辫子,给她们画上红军服和大红花。想了想,又将自己画进了画中。画中的她目光深邃、眉尖略蹙,与莲尘姐妹俩的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画像下她写了几个字:战火中的我们。查理伯伯留念,并在画稿反面草草写了几行字,意即查理伯伯如果收到此画了,那说明她已不在人世,希望查理伯伯保重。写完这行字,她发现自己原来非常思念和牵挂查理伯伯。
她仔细将画好的画夹在那本离开赣州时查理伯伯送给她的精美日记本中,小心地放入皮箱。她想如果自己牺牲了,队友们为她整理遗物时应该会发现这幅画,然后辗转多时,这画终将送到查理伯伯手中。但愿查理伯伯的肺结核那时已得到控制,还能安然地欣赏她的这幅“绝笔画”。
说不清为什么,她忽然想到查理伯伯大哭的模样。那是在她小时候,查理伯伯刚刚得到他母亲去世的消息,阅信后蹲在门槛边恸哭。他的哭声响亮,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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