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4/4页)
前等。麻黄|色的晾衣绳在她的身后悠悠荡荡,一筹莫展的猫咪耐性极好地在空洞的院子里散步,夏日黄昏的小风环绕她麻秆一般细细的颈间。她像企图过马路的小狗一样东看看西看看,然后猛地蹿到胡同对面的那块高大的白石头上边去,她站得高高的,以便早一分钟看到妈妈从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露出身影。没有妈妈的家,算不上是一个家,没有女人的家,算不上是一个家,而这个小女孩还算不上是一个女人…… 早在尼克松时代,女人就已在我心中奠定了她在这个世界的辉煌。当一个男人颐指气使地发脾气时,就会有一个女人母牛般默默地忍受,她们像我童年院子的那棵梨树,浑身上下被东拉西扯沉甸甸的晾衣绳索拴紧坠压,一日日忍辱负重,却依然绽出幽香温馨的梨花。 那一天,我拿起了身边的《人民日报》,映在脑子里的却是童年的一幅幅黑白拓片画。然后,我把报纸放在一边,打算一同放下那遥远的往昔。 我扭过头望望舷窗外边渐渐贴近的蓝天白云,云朵像一只只硕大的白兔悠闲地玩耍。阳光很朗,光线金黄,机翼在琴弦似的光芒上轻曼地拨动,一群群银铃般的嗡嗡声舞荡弥漫……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我混杂在童年小学校里稚嫩的童声齐唱当中,几个跟随尼克松来华访问的美国佬,高兴地听我们演唱,他们听不懂歌词,他们走上前来抱起我们,一个个亲吻我们的脸蛋……记得,我喜欢尼克松们这些长着大鼻子的美国佬。 机身抖动了一下,我从机窗外收回了目光。 我在心里说,再见,尼克松,永别! 好像我此行是专程为了在飞机上与尼克松告别。在高空中天堂的门口。 旅行时身边无人与你搭话闲扯是最大的一件美事。现在,我将拥有一百零几十分钟的时间独自守候内心里的一个人,一份与殒楠有关的温馨的记忆,这是多么好。如果能够放松神经地与自己单独相处,那么我愿每隔两三个小时吃上一粒乘晕宁,使我的生活永远在天上,在飞翔。 我相信偶然和缘分。相信我和我的朋友殒楠之间的姐妹情谊一点不低于爱情的质量。 这会儿,我和殒楠不忙不慌地坐在候机室里,我们将一同从这个低矮的山腹盆地飞往我的家乡——N城。我们不急,不想混杂在棘丛似的灰不溜秋人群里蜂拥而上,不想把我们从容的脚踝埋没在身前身后一包包肥头大耳的行李下,埋没在随意丢弃的空啤酒罐以及横倒的可口可乐的纸杯里。我们打算在飞机起飞之前十分钟登上机舱。 我对殒楠说,我要去一下卫生间,我不习惯在天上用厕所,那儿离上帝太近,人间的事,无论是我们女人的还是他们男人的,凡与性器官有关系的问题,最好在地上解决,因为上帝是无性别的,我们不要骚扰人家。 殒楠笑,她的象牙似的整齐细密的牙齿,像一排光滑的小石墙悠然打开,使得从那里边滑溜出来的每一声笑声都银子般闪闪发亮。 我的朋友殒楠是个天性快乐的女人,一个显得安静而孤独的享乐主义者。她不像我那样总被一些想法纠缠来去,把自己的精神逼到一种绝望的边缘犄角,一种情绪化的顶端,我总是执拗地把自己的脚步煽动得不顾一切,在死胡同里勇往向前。    
破开(5)
殒楠不。她常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