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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碧竹寨三天后的晚上回家来的。走时,春芽儿不放心,怕出意外,再三劝娘不要回去,娘笑着说:“不怕。队伍走了,一时三刻回不来的。即就是回来了,我一个老婆子,命也不值几个钱,要杀要剐由他去。再说,没赃没证的,他把我也咋不了。我不回去,咱的猪啦鸡啦,不能老叫隔壁邻居给咱喂呀。”

婆婆回家后安然无恙,三天后,罗英也从娘家赶了回来。野鸡岭上毕莲仙的哥嫂把黄牛和大青骡子也牵回来了。送回两头大牲口,一则是莲仙娘家的地方窄狭,没有地方饲养。晴天拴在门外的树下,搁上草料还能凑合,可是逢上刮风下雨,就得把人住的地方腾出来拴牲口。一回两回可以,天长日久毕竟不是办法。二则,把大牲口送回来也是探探风声,如果平安无事,莲仙和孩子也就可以回来住了。莲仙的哥嫂住了一晚,把牲口托付给大虬娘和罗英,两家的门户暂时就由这婆媳两个支撑维持着。

终于,大虬得到确信:那一杆子队伍在追剿红军游击队的时候遭到了红军的伏击,死伤过半溃不成军,狼狈不堪地逃跑了,有人说往东跑了,有人说先往东后来又往南跑了,还有人说往南跑了半截又折向西去了……不管是东西南北,总而言之是跑了,失败了,逃窜了,远远地滚蛋了,再也不会专门回到碧竹寨来报复了。

第12章 成刀客大虬暗含悲 做北宫莲仙甘忍情(2)

于是,毕莲仙被她哥送回来了。她哥抱着暄璋,莲仙挎着一个阴丹士林包袱。

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碧竹寨,毕莲仙眼中蓄满了泪水。一个多月竟恍若隔世。恍若隔世啊!毕莲仙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过一回的人又回来了,人们该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她、又能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她啊!

仔细看去,沟还是那沟,水还是那水。竹子还是那些竹子,树木还是那些树木,可是毕莲仙却觉得碧竹寨变了,变得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一个多月的时光,碧竹寨怎么能不变化呢?原先酷热的天气变凉了,莲仙在那个凄惨的夜晚逃走的时候,包谷刚刚抽顶花,而如今,每一株玉米秆都抱上了沉甸甸的“娃娃”——地里的秋庄稼已快要往回收了。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村里人的眼光和神色。

碧竹寨人的眼光变得怪异起来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酸甜苦辣麻涩咸,啥颜色都有,啥味道也都有。原先亲切的,如今仿佛有了隔阂;原先信赖的,如今似乎有了疑惑;原先蔑视的,如今竟然有了敬慕。

真可怜,叫那么多禽兽男人糟蹋了!——那是同情者用眼睛说出来的话。

贱货,乱人肏过的东西,还不胜死了呢!——那是鄙夷者眼睛所表达的心声。

那女人,咋有那么多的男人都爱人家!能跟一个情深意重的野汉相好,比跟十个不知道心疼女人的丈夫过活强一百倍呢!——那是羡慕者用眼睛传送出的别一番滋味。

原先想“撒骚”却一直上不了手的,这回却暗暗地幸灾乐祸:平日在咱跟前装得像个贞节烈女似的,这一回叫几十个男人乱弄了一通,看你往后还摆不摆那贞节模样!

那些因自己长相不佳而一直对毕莲仙的美貌怀着醋意的,却暗自庆幸:模样长得好的,遇的祸事也多,还是丑一点的安全。

……

大虬进县城去办事,比莲仙迟一天回村。回村时遇到的情景,也让他心潮起伏感慨万端。

那天他进村时,四五个女人正在六叔家的大皂角树下做针线说闲话。看见他,一个妇女不知说了一句啥话,其他几个都扭过头来看他。他正想和她们打招呼,几个女人却像看见了老虎似的,匆匆忙忙四散走开,跑回自己家里,咣当咣当把门都闭上了。

他心里好生奇怪:这些人是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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