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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兒臣雖然身懷六甲,但一時不會臨盆。」太平公主繼續道,「駙馬要照顧兒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況且就算駙馬不在了,兒臣不是還有父皇和母后麼?兒臣可以住在宮裡,讓侍御醫照顧兒臣。但是追隨裴公遠征這樣的機會,卻是不常有。因此兒臣肯求陛下收回成命,就讓駙馬追隨裴公一起,去遠征吧!」
太平公主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武則天則是來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幾乎所有人都聽到她把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
顯然,這是一口傷心的怨氣。她在怨憤自己的女兒居然把自己的一番好意當作了驢肝肺那樣的,生生扔棄了!
薛紹突然不怪武則天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武則天這個做母親的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在懷孕期間,能有丈夫在身邊照顧。
因為她也是一位母親,她比這些男人都要知道懷胎十月有多麼辛苦。
「陛下,你決定吧!」武則天發話了。
李治面露難色的皺了一下眉頭,轉頭看向薛紹,「你何不說句話?」
武則天把包袱扔給李治,李治又回扔給了薛紹本人。
薛紹覺得只要自己開口,無論說什麼,好像都是錯的。一時間,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太平公主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道:「陛下,駙馬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你們又何必逼他表態呢?——還是陛下決斷吧!」
李治沉默了片刻,說道:「適才你們都不在,唯獨朕與裴公在這裡相談。朕私下對裴公說,大唐真是太需要你,也太感激你了。一直以來,大唐也虧欠了你太多。現在無論你想要什麼,朕都一定滿足你。」
「你們猜,裴公如果回答朕?」
眾人都沉默。
李治自問自答,「裴公說,他只要他的袍澤,和他一起去打這最後一仗。」
現場寂靜無聲。
李治微微一笑,「朕和裴公一樣,都是疾病纏身。只有朕,最能理解裴公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朕當時非常的感慨,幾乎一時說不出話來。因此,朕沒有當即給出答覆。」
「現在,朕可以回答裴公了。」李治的聲音好像也有一點發抖了,「你要的袍澤,除了李謹行,朕都可以給你!」
裴行儉雙膝一跪拜倒在地,五體投地老淚縱橫,「老臣,拜謝陛下!」
「兒臣告退。」太平公主一擰身,往外走去。
「殿下!」薛紹喚了一聲,二聖一同對他揮手,示意他快去追。
薛紹匆忙拱手一拜,快步走出書房追上了太平公主。
「安然……」薛紹將她拉住,在她身後喚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什麼也不必說了。」太平公主背對著他,說道:「我在洛陽,等你回來。」
薛紹拉著太平公主的手腕,不松。
太平公主輕嘆了一聲,「去吧!……裴公,時日不多。你應該,多陪他。」
薛紹鬆開了手。
太平公主走了。
……
當天傍晚,薛紹陪著裴行儉回到了他在長安的家。門已壞死,庭院之中還殘留著去年的枯敗雜草,迎面就是一股腐爛與霉壞的氣息。
「裴公,不如去我家住吧!」薛紹說道,「太平公主已經去了宮裡和二聖同住,明日去往洛陽。若大的一個公主府,只剩我一個人。」
「不去。」裴行儉答得乾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你若有心,就幫老夫收拾一下。稍後,老夫還得在這裡宴客。」
「宴哪些客?」薛紹煞是好奇的問道。
裴行儉仍是那樣古怪兮兮的一笑,「老夫說請李謹行,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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