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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要之中——天賦看起來最為虛幻,但其實是最為重要的。」裴行儉說道,「如你所言,古往今來將軍無數,人人都有帶兵之實踐,忠君愛國者不計其數,師出有門治學治典的也不在少數。但真正的名將,仍是少之有少。歸根到底,絕大多數人都缺乏天賦,或是時運不濟!」

薛紹點頭,靜靜的傾聽。

「老夫為官一生命運多舛,弱冠學藝老來帶兵。終我一生,所學包羅萬相,兵家只是其中之一。」裴行儉說道,「但老夫此生最大的遺憾,也恰是兵家!」

「為何?」薛紹問道。

「常言有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師承而言也是這個道理。老夫繼承了衛公兵家一脈,卻讓這一脈在老夫手中斷絕,豈不遺憾?」裴行儉說道,「這些年來,老夫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人,欲將畢生之所學傾囊相授。但是……一直未得其人。」

薛紹的反應很平靜,說道:「天下芸芸志士萬千,能有兵家天賦者想必不在少數。裴公何以一個都沒有遇到過?」

「恰好相反,老夫遇到過多少個有天賦的才俊,自己都要數不過來了。」裴行儉苦笑的搖了搖頭,說道,「但是兵者兇器,豈可輕易授人?就算他秉性上善忠心可嘉,老夫也不敢相授啊!」

「……」薛紹恍然醒悟,現如今文治天下,名將凋零。若是裴行儉的嫡傳門生,定然光耀萬千。但是裴行儉的身份如此尷尬,他的嫡傳學生豈能受到二聖待見?能不能得受重用發揮才能姑且不論,將來會不會因此而害了他的學生,都是難說!

裴行儉不收徒,是怕害徒!

兵者兇器,雙刃之劍哪!

「薛公子,在老夫遇到的青年才俊當中,你的天賦不算是最出色的。」裴行儉說道,「但是,你既是陛下的外甥又即將成為天后的女婿,最為難得的是二聖對你都是頗為器重。你出身高貴又蒙聖眷再加上即將成為大唐唯一的嫡親駙馬,按理說,這天底下已經沒人比你更有資格繼承老夫一生所學。但是……」

薛紹拱手道:「裴公有話,不妨直言。薛某今日此來,就是想與裴公推心置腑。裴公之言出君之口入我之耳,若有半句泄露出去,管叫薛紹死無葬身之地,將來靈位不得入薛氏宗廟!」

裴行儉略微一怔,好毒的誓言!

「裴公,請講!」

「薛紹,令堂城陽公主殿下是太宗皇帝的嫡女,你身為皇族外戚與李唐之臣,理當立足國本,以忠君護國為畢生之志。」裴行儉說道,「但是老夫看到,你與天后似乎更有默契。倘若將來你學得一身兵法卻偏私一道僅為天后所用……老夫,將大罪於李唐社稷啊!」

薛紹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裴行儉,終於說出了心裡最深層的想法與顧慮!

就像天下大多數的儒家仕大夫一樣,在裴行儉的心裡「忠君愛國」是擺在首位的。在裴行儉看來,婦人專權是有違禮制、大逆不道的,是與忠君愛國嚴重背離的。

假如某一天天后真的要與李唐決裂,而我薛紹依舊只是效忠於天后,在裴行儉看來,我薛紹就是亂臣賊子!——而他裴行儉就是造就了我這個亂臣賊子的始作甬者!

儒家重「名」一切以道德掛帥,儒生立言立德立功業,但求名揚當世垂於青史。如果將要承擔始作甬者的罪名而遺臭萬年,裴行儉定然寧死不為!

薛紹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裴行儉,將才文雄凜然英風,但他終究是生活在大唐時代的人,無法超脫於這個時代!

第0166章 婦人之見

吳銘在裴府僕人的帶領下把馬牽到了後院馬廄安頓好,僕人請他在偏廳用茶,然後就自顧去忙碌了。吳銘喝了一小會兒茶走出廳外,看到天井裡晾著幾件剛洗好的衣服。

其中有一件,是裴行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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