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3/5页)

有在正确的航线上航行,过于偏西了。这只船加足蒸汽在雾里行驶,使他很惊奇。

在将近两点钟的时候,雾更加浓,船长不得不离开驾驶台,走到舵手身旁。太阳已经消失,大雾茫茫。“杜兰德号”给一层夹着白色的黑暗包围着,它在弥漫的灰暗中向前开。船上的人再也看不见天空,再也看不见大海。

一点儿风也没有了。

在明轮罩之间的驾驶台下面一只圆环吊着的松节油罐甚至丝毫也不摆动。

乘客们都不说话了。

不过那个巴黎人在低声哼着贝朗瑞的歌谣《有一天上帝醒来》。

圣马洛人中的一个对他说:

“先生从巴黎来?”

“是的,先生。‘他把脑袋靠在窗口。’”

“在巴黎,人们在做什么?”

“‘他们的星宿也许已经消失。’——先生,在巴黎,一切事情都不正常。”

“那么陆地上和海上一样。”

“不错,我们那儿也有该死的雾。”

“它会带来灾祸。”

巴黎人大声说道:

“可是为什么会有灾祸呢!灾祸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呢!灾祸能起什么作用呢!像奥德翁剧院发生的火灾①。于是有好多人家穷得无衣无食。难道这公平吗?对,先生,我不知道您信奉什么宗教,但是我感到很不满意。”

“我也不满意,”圣马洛人说。

“在世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巴黎人又说,“好像都出了毛病。我想上帝不在世上。”

圣马洛人搔搔他的头顶,好像想尽力弄懂这句话的意思似的。巴黎人继续说道:

“上帝不在,我们应该给他一道命令,强迫他待在常驻的地方。现在他待在他的乡间宅第里,丝毫不关心我们,所以什么事都乱七八糟了。我亲爱的先生,很明显,上帝不再在政府里,他在休假,眼前处理事务的是代理人,某个神学院学生似的天使,某个长着麻雀翅膀的傻子。”

“麻雀”给说成“麻倔”①,这是巴黎郊区的顽童的发音。

克吕班船长走到两个谈话的人的身边,把一只手放到巴黎人的肩上。

“嘘!”他说。“先生,留神您说的话。我们是在大海上呀②。”没有人再说话了。

五分钟以后,听到以上全部谈话的格恩西岛人对着圣马洛人的耳朵悄声说道:

“这是一位笃信宗教的船长!”

没有下雨,可是大家感到身上湿漉漉的。他们只能从越来越觉得不舒服来知道他们航行了多少路。仿佛人们都陷入了忧愁。雾在海洋上制造了寂静,使波浪入睡,使大风平息。在这样沉寂的气氛里,“杜兰德号”的嘶哑的喘气声充满难以形容的哀怨和焦虑。

他们不再遇到别的船只了。如果,在远处,或许是格恩西岛那一边,或许是圣马洛那一边,有船在雾外面的海上航行,被雾吞没的“杜兰德号”也不会被它们看见的。它的长长的烟,孤零零的,就像雪白的天空中的一颗黑色彗星。

忽然克吕班大声喊起来:

“混蛋!你刚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要让我们全都完蛋。你应该戴镣铐。快滚开,酒鬼!”

他自己去掌舵。

受到斥责的舵手躲到船头去干活了。

格恩西岛人说:

“我们得救啦。”

船继续飞速地向前行驶。

将近三点钟的时候,雾的下边部分开始渐渐消失,海面又重新能见到了。

① 奥德翁剧院,为巴黎著名剧院,历史上曾两次发生火灾后重建,又几次改名。

① “麻雀”法语为moineau,这个人发音为moigneau,现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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