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第2/5页)
“不要怀疑你老板的观察力。”
“观察到你不能装不知道么?”
“其实老夏这人还不错,你要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我非常非常介意!”
我恼羞成怒地吼,张永钧即刻缄口,车厢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我盯着前方车流不敢旁骛,更不曾细想自己那两遍“介意”到底跟了什么样的宾语,有着怎样伤及无辜的涵义。幸好橄榄城的周边环境我完全不熟,几乎每个路口都要张永钧出言指点,一连串的左转右转之后气氛总算不那么僵持了,我送他上楼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你等会儿,我让门卫叫辆出租车进来,你省得走出去。”他一边说一边掏钥匙开门,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整整半分钟都没把钥匙塞进锁孔。
我看不过去,一把夺过钥匙,却在碰到他手的时候生生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我再碰他额头,那儿烫得更厉害,我大急,“这是酒精中毒还是伤口复发?咱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我没事儿……”他砰地推开门,跌跌撞撞进了屋,连声“你先坐”都来不及说就直接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开始大吐特吐。
酸腐的气味,刺耳的声音,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张永钧,更想不到京密路上还跟我有问有答的他到家会变成这样。
“Joey……”
“别过来。”
剧烈的呕吐带来浓重鼻音,听起来哽咽似的,抽得我心尖上一阵一阵地疼。可他艰难半跪着还不忘向后伸手阻止我靠近,我只能站在洗手间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上有多难堪,心里就有多难受。
“Michel……”
“我在!”
“你到我卧室,椅子上搭着的那身衣服,给我拿过来,搁洗手台上。”
洗手间很快响起哗哗水声,我对着关上的门板站了好一会儿,确信他没有再吐才稍稍放心,坐回沙发四下打量起这套三室两厅的住宅。相对于他的财力这屋子并不算大,一个人住倒也绰绰有余,美式装修布局完整风格统一,多半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可惜偌大客厅几乎没有杂物,太过整齐干净反而少了一些人气。
唯一逗趣的是电视墙上的飞镖盘,盘面布满孔洞,上面还插着三支飞镖,这家伙,一边看电视一边扔飞镖么,也不知一级射击运动员同志镖技如何,应该不错,否则当初在红螺寺也没那信心替我撞许愿池上的小铃铛。
卧室书房我不敢擅闯,客厅陈设实在有限,我很不厚道地偷窥了一把鞋柜,除了几双不分男女的客用拖鞋,其他全是男鞋,神秘的Coco小姐竟没在这儿留下一点痕迹,难道老板大人就是传说中那种永不带女伴回家的男人?……
最后我在餐边柜上发现了一张全家福,男男女女一大帮人簇拥着一对白发夫妇,老先生一麦三星,军容威武,老太太满面皱纹,笑容慈和。照片绝对有年头了,因为我这个重度脸盲患者找了足足五分钟才找到的老板大人,彼时还是个手长脚长、细骨伶仃的惨绿少年……
又桀骜又羞涩,又单纯又别扭的大男孩啊,何处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又在何处醉吐到遍身狼藉,死去活来。
时光如掠,忽忽二十年。
岁月沧桑如是,回忆依旧柔软,我轻抚过照片上的小小人脸,薄荷清冽,柠檬微酸。
水声还在,那边手机又响,我放下相框过去接电话,明明是个陌生号码,线路里的声音却让我瞬间凝住心跳。
“开朗,是我。”
“苏……师兄。”
“最近怎么样?”
“还好,老样子……”我沿着沙发靠背慢慢滑坐在地上,木地板温润无声,更衬得我一颗心狂跳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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