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2/5页)

界中死去了。那是又一个令他没齿难忘的故事。

他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请她去寻找这个婴儿。他希望她能做这个婴儿的大姐姐。说完这句话,他就永远闭上了眼睛,长眠在这太阳照亮的高山上了。

她又坐了很久很久,然后站了起来。她把血染的荷包重又贴身放好。

要出发了,要走了,她要远远离开这黑色世界了。

她此刻要去的世界,据说是一片黄|色。

在那里,她要找到那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她不做大姐姐。她要做小母亲。

十年梦魇·《草帽山的传说》(1)

我们已不知道草帽山的故事了,它早已被时间所稀释。当我们拿着画笔,面对空洞洞的画框时,我们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主题。那是:草帽山的夏天;草帽山的寂寞;草帽山的械斗;草帽山无人烟;草帽山真平坦;草帽山在沉默;草帽山被遗忘了;或者反过来:荒寂的草帽山;黄|色的草帽山;沉默的草帽山;神秘的草帽山;一条小路通向草帽山;啊,草帽山;我遗忘了的草帽山;等等,等等。

没有好主题。有的是草帽山那若有若无的形象,它金黄的,像佛的金钵在天地间闪闪发亮,金光万丈;它像一个无比嘹亮的钟声在宇宙间荡荡漾漾地回响,那声音如金光一般无边地弥漫。一只孤独的铁犁犁过广漠的宇宙,留下人间的一切悲喜剧,时空的浪花哗哗地翻卷着,一颗星星在宇宙狰狞的一角闪烁。一切都是残缺的。

画笔腐朽了,铁犁锈烂了,人间已经翻过一页又一页,一瞥冷冷的目光从深深的太空射来,一切都烟消云散。

大雪下过了,门前的足迹扫去了,惟见天下一片白了。

我们都在画框前老成化石了,我们标记着那已然逝去的一切。我们悲哀的、不曾逝去的记忆。

我诅咒这记忆。

世界在这里呈现着安静的旋律。黄土就是安安静静地平铺开,很广大很广大,又安安静静地堆起来,成为广大的高原,再安安静静地拱起来,就有这黄|色的草帽山了。它像草帽,像馒头,像窝头,像倒扣的大碗,像黄牛高耸的屁股,像女人隆起的Ru房。

宇宙间常常落下尘土,一层层覆盖着它,它朦胧,圆融,模糊,安详,我行我素地占据在天地间。它不言不语,永远像在冬眠一样。

就有那渺小的生命,赤裸着身体,或披着一张兽皮遮着下身,在这黄土山上蠕来蠕去,芸芸地生活着。你若缩小视角,从宇宙高空把镜头推过去,拉过来,就可以看清他们其实是在有板有眼地活动着,他们用石头的,后来又用铜铁的镢头,把黄土山上刨出一个个洞|穴,把干草抱进去,理成居住的地方。渐渐,你可以看见他们在洞|穴口做上门窗,就有了文明点的眼睛。你看见他们赤裸的身体,粗毛渐渐褪去,越来越多地遮盖起五颜六色的东西,兽皮,树皮,然后是更软一点的片片。你看见他们在火堆旁沉默地围坐着,弓箭也在一旁土墙上沉默地悬挂着,落满了尘上,野兽已经打完了,火堆也渐渐熄灭了,分散到各个洞|穴里了,他们开始在黄土中直接刨食了。用后来很文明、很文明的语言讲,他们已不需要用野兽来搞什么植、动物蛋白转化了,他们直接摄取植物蛋白,他们依靠太阳,直接制造植物蛋白。于是,我们渐渐更加看清他们一年四季的作业了。春天钻出洞|穴,在广漠的黄土上散开,星星点点地刨着;夏天炎热的太阳下,他们依然沉默地、荒凉地刨着,弯着腰,像一条条黄皮瘦狗向天地乞着食;秋天了,他们像一群蚂蚁,往洞|穴里搬着,囤着。囤满,囤不满,一到冬日,寒风凝冻住天地,他们便蜷缩到洞|穴里,在那里熬生命。可能会有一盏盏小油灯,在黑夜里也在熬它的寿数。

整个天地都黑暗时,就有一个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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