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4/5页)
黑黑的,前面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光亮。那儿,拐两拐,就通向洞口。嘈杂中,听见有人问:这儿是不是有个洞,会不会是他藏身的地方?
接着,听见一个女学生的声音:我来看看。
竟是她!是他熟悉的她!她也熟悉他!她和他都出生在这草帽山。她知道草帽山的一切秘密,也知道他的一切秘密。红彤彤的风暴把他俩一分两半,成了两个对立营垒中的圣徒。
他全身紧张,握住枪的手嗖嗖地出汗。听见前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一会儿,在那片朦朦胧胧的光亮中雕现出一个黑色的剪影。短发,苗条的身体。先是侧影,可以看见那微微隆起的纯洁而又勇敢的胸部,接着,又转过来,是正面形象了,看见那美丽的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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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手电光直射过来,照在他脸上,照着他蜷缩而发抖的身体,照着他手中平端的枪,照着他血糊糊白花花的膝盖。
放下枪。听见她低声命令道。
他拿枪的手放了下来。
手电筒在他脸上、身上来回照了照,最后,落下来,照着两个人之间的地下,于是,他被刺眼地审视之后,有了平等的视觉。他看见了她的面孔,她盯视着他。她的手臂上有红袖章。她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也拿着手枪。
他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共同走下山,也曾经一次又一次共同走上山。然而,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静止地相视着。
她眯起眼,又盯了他一下,便熄了手电,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听见她的声音在洞外说:什么也没有。
她倚着一个树墩,手撑着额头在恍惚遐想,这是空空旷旷的山上,荒荒芜芜的一坡坡黄土地。远处的几缕风静静地推送着一朵小船似的白云。天空瓦蓝如洗。
她领着人又到山上搜寻了一番,队伍便撤退了,到别处去风卷残云如画了。她一个人留下了,在这草帽山肩负着煽风点火、扎根串联的使命,同时继续监视他的逃回来的踪迹。
她侧身半坐半卧在梯田上,纯洁而勇敢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好像是春天,风暖暖地吹过来,浑身酥痒,一幅巨大的红旗遮天蔽地地飘扬,一切又都显得灼热。似乎是夏天,太阳直直地烫烫地照着,公子王孙把扇摇,农夫如汤煮。
她目光呆呆地凝视着眼前贫瘠的黄土,一朵孤独的野花惶惶地开着。周围的环境是那样干燥,那样荒凉。这朵小花在风中摇摆着嫩茎。很难想像它能生存下来,能完成一生,还结出果来。
忽然,山路上出现了蹒蹒跚跚的人影。慢慢上来了,拐了一拐,隐没在黄土坡后面,又过一会儿,在很近的地方出现了。头升出地面,继而,缓缓的,是全身。手撑着树棍,一瘸一瘸地出现在面前。是他。
他木呆呆地看着她。她掂了掂手中的枪,也抬起目光看他。
他伸出手,摊开,表示两手空空,再也没有什么武器。
她不知该怎么办。半晌说了一句:我没看见你,你走吧。
他走了。
她第二次将他放生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想到多少年前,两个人分尝一个野果时的酸甜情景。
十年梦魇·《草帽山的传说》(3)
那时,他穿着开裆裤,当着她的面雄赳赳地挺起肚子,朝山崖下的野枣刺尿尿。
其实是幻觉。山路上没有人来。太阳寂寂寞寞地照着寂寂寞寞的大山。她还是侧身半坐半卧在梯田上。无比的安静把她融化了。天渐渐黑下来,山风一阵紧似一阵。过了一会儿,天真的黑了,风变成铁青色,一抹一抹地从眼前掠过,风的尾巴像金属片一样坚硬抽人了。她站起来,握住手枪往山上走。她的胸脯纯洁而勇敢。她什么都不怕。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鬼火眨着眼。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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