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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地打個暫停的手勢,故意繞開談判的實質問題。半是戲弄半是規勸地大談與打仗不沾邊的事。他說,魏老闆,忙啥,天黑還早呢。你呀,只顧斂財,忘了積累知識。你知道不?我們縣出了一位畫家苗竹樓先生。
魏佩之紅了臉說,在下,慚愧了。
劉星垣聽了則眉飛色舞誇耀鄉賢混抖落酸說,當然,當然,他是本縣教育界老前輩苗子卿的後代。年輕時在上海學畫,深造十幾年,是嶺南派重要成員。繪畫成就名冠南國,與齊白石先生齊名,俗稱南苗北齊。只可惜他窮困潦倒,回鄉賣畫維持生計。可是,國難當頭誰還有心思買畫。苗先生多半是為人家作些中堂畫,畫門斗,靠人施捨度日。同樣一代畫家,他和齊白石的日子就有如此天壤之別,這是為什麼?
鹿地說,這還用問嗎?苗先生骨頭硬,沒給日本人一張畫。他年逾花甲,落得這般地步,令我憤憤不平。我打進城去,第一件事就是抗日政府出資成立一個書畫院,聘請苗竹樓先生出任院長,培養一代新畫家。
劉星垣興奮地忘乎所以,他說,鹿司令有此雅興,真乃樂亭教育界的福分。他天真得可愛,便順著杆子往上爬,半輩子可遇到一位知已,口角春風,洋洋灑灑,羊拉屎般的說個沒完沒了。
魏佩之是個實業家,賣啥就吆喝啥。他扯扯劉星垣的衣角,制止他漫跡天涯的胡謅,搶著說,鹿司令,張縣長的意思是花錢解圍。這個數咋樣?他如同集市上買賣牲口的經紀人那樣在袖中捅手指頭。
陳虎早就煩了,他借空插嘴說,魏老闆你還在做夢呢,樂亭城我們是要定了,你就是花個金山銀山也休想買我們撤兵。實話告訴你,今晚八路軍的炮兵營就開過來了。容你三天考慮,至後天凌晨三點鐘之前,如果還不投降,我們的炮彈就飛向樂亭城。
鹿地擺擺手說,不,不,陳秘書長,不要嚇唬二位。魏老闆你慌啥呀?你呀,一輩子積累了那麼多金銀財寶,而我則喜歡收藏苗竹樓先生的繪畫,我最喜歡那幅《鎮宅虎》和《鸚鵡藤蘿》。苗先生擅長這一類的羽毛花卉工筆,畫技精湛,爐火純青。
易翠屏笑道,大哥,人家著急了呢。其實,我也喜歡苗先生的畫,等打下樂亭,有空了,與劉校長攀談十天半月的,我也參加。劉校長如何?
劉星垣聽了,暗想,他們一個吹笛的,一個捏眼的,一唱一和,他終於開了一點殼,心說,這可真是道家煉丹,佛家煉心,兵家煉詐。談判一場,人家繞了一個賊大的彎子,丟給你一個半真半假的消息,趙錢孫李,信不信由你,叫你放心不下,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劉星垣、魏佩之拜別了鹿司令、陳參謀長,當天回到縣城。向張縣長報告與抗日聯軍談判的進展。張縣長聽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金錢買不動人家,等待著後天凌晨三時的期限。縣長說,二位辛苦了,請到內宅,太太親手備了小菜,為二位押驚。
劉星垣魏佩之受寵若驚,乖乖地到後宅領賞。
縣長打發了魏、劉二人,秘密召見警察局長趙毅蓀說,這可咋辦?及時雨執意破城,要我三日內投降。我堂堂一縣之長向這群土包子投降,豈有此理。我有一個主意,有勞仁兄辛苦一趟了。
趙毅蓀呲著大牙說,為了保護城池,趙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培德說,今晚你秘密出城,到渤海向劉道尹告急。如今大水衝倒電線桿子,電話不通,只有如此下策,方救得樂亭縣城。請求道尹閣下,發兵解圍。你身為警察局長,保衛樂亭,責無旁貸,樂亭得失,在老兄如此一舉了。
趙毅蓀無話可說,上了夾板的驢子,鞭子一轟就得轉。他心裡也打鼓,出城可就擔了一險,萬一落在便衣隊手裡,那可不是玩的。魏老闆他們見過便衣隊,他們凶不凶?找那二位摸摸底。恰巧,那二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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