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5页)
月光中,天上飞掠过一群群欧椋鸟。可路的终点在哪儿啊?痛苦已经达到极点了。接下来,他的心和脚步都会感到沉重,他的头脑也就僵死了,生命也会就此完结。
一天下午,阵痛开始了。布朗温太太被抬上床,接生婆也请来了。夜幕降临,百叶窗关上了。布朗温进屋来喝茶,吃面包。安娜在暗暗地发抖,静静地玩着玻璃球。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在冬夜里敞开着大门一样,好像这房子没有墙壁似的。
不时传来女人分娩时的呻吟,这声音显得遥远,震动着屋里的一切。布朗温坐在楼下,心碎成了两片。他内心深处的自我是和这女人分不开的,同样在受着折磨。可他外在的自我又禁不住回想起小时候猫头鹰围着农舍打转转的情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他被描头鹰吵得心惊肉跳,忙喊醒哥哥跟他聊天。一会儿,他的心思又转到那鸟儿庄重的面孔上。它们扑拉着宽宽的翅膀,轻曼地翱翔着。一会儿,他又想起哥哥打死的鸟儿,柔软、滚了一身泥土,像睡着了一样,那玩意儿可真是个怪物。
玛斯岁月(14)
他把茶杯举到嘴边,看着安娜玩玻璃球。他头脑里充满了猫头鹰,荡漾着儿时与兄弟姐妹在一起时的气息。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他和正在分娩的妻子在一起,一个孩子正在从他们共同的肉体中诞生。他和她是一体①,生命就从此产生。痛苦并没有在他身上,可那是他的痛苦。打击是落在她身上的,可其余波却传到了他的身上,直至每一根神经。为一个生命的到来,她非得被折磨个够不可。可他们是一体,追溯回去,这个生命是他给她的。他还是完整的他,可他的手臂上却托着一块破碎的石头。他们俩的肉体就是一块石头,生命就从这里迸发出来②。她已是久经折磨,百孔千疮了,而他则心惊肉跳,听天由命。
他上楼去看她,一进屋她就用波兰语对他讲话。
他忙问:“感到不舒服吗?”
她看了看他,天啊,她疲惫得都听不懂这种语言了。她听不到,听不到他讲什么,无法顾及他了。她极力去辨別,辨別这位在床前看着她的黄胡子男人是个什么人。她明白一些他眼里透出来的目光,可她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她闭上了双眼。
他转过身去,脸色苍白。
“情况还不错。”接生婆说。
他知道,他这样会让妻子紧张的,忙走下楼梯,安娜抬头看着他惊恐万分地说:
“我要我妈妈。”她颤抖着。
布朗温心不在焉地轻声说:“她现在正不好受哩。”
她看了看他,露出失望、胆怯的神色。
“她头痛吗?”
“不,她要生一个孩子。”
安娜四下张望了一下,他没注意她,她孤零零的,怕极了。
“我要我妈妈。”她吓得哭起来了。
“让蒂丽给你*服上床,你累了。”
屋里静了一小会儿,分娩的叫喊声又打破了沉寂。
“我要我妈妈。”孩子后退着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蒂丽又走过来,她的心都碎了。
“来,让我给你*服,我的小羊儿。”她哄着孩子说,“明天早晨你就能见到妈妈了,别难过,我的小鸭子,别发愁,我的小天使。”
可安娜仍旧背朝墙壁站在沙发上不依不从。
“我要我妈妈。”她哭叫着。小脸儿抽动着,声泪俱下。
“她正难受哩,我的小羊。今天晚上她正难受,不过明天一早就好了。哦,别哭,别哭,小宝贝,妈妈不愿意你哭,是不是,我的心肝儿?对,她不愿意你哭嘛。”
蒂丽轻轻地拉住孩子的裙子,安娜劈手夺回自己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別脱我的衣服,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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