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5页)

事纷纭。而她却坐在那里对着天空而不是对着他滔滔不绝地讲故事,显得比他高明多了。他俩之间有一段距离。她滔滔不绝讲话,海阔天空地胡扯,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离奇,那根本不是他生活中的事。只要他一感到惊讶,她就会咯咯笑起来,当然,她并不责怪他。这让他如坠云里雾中,一下子就乱了方寸,无所适从了。上床以后,他知道,他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还在忆着她的童年,而他不过是个农夫,一个奴隶,一个仆人,一个恋人,一个情夫,一个影子,或者说他什么都不是。他静静地躺着发愣,环视他熟悉的房屋,他怀疑一切是否存在,窗户、抽屉,这些也许是臆想中的东西。渐渐地,他对她大为恼火起来,可并没有对她进行报复,因为他害怕,因为他们之间还有隔阂,她是个让他感到奇怪的人物,她身后展示着那么多奇现。他只是闷躺着,大睁着双眼干生气,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心里充满了敌意。

他一直生她的气,对她爱理不理的,表面上还是老样子,可心里却憋了一肚子气。她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意识到他是一个异己的力量,这真让她恼火。她又开始变得郁郁寡欢,隐入了与神秘、冥冥的力量的交往中。她这种哀怨的样子把他和孩子都气疯了。他一连几天跟她憋气儿,一心要改变她这种状况。不久,他们莫名其妙地突然和好了。那天他在地里干着活计,突然全身的紧张都放松了,激情荡漾、热血沸腾,他感到自己有了一股回天之力,他真想折断一路上的树木,创造出一个新世界来。

他回到家,两人招呼也没打一个。他一直等她过来。等着等着,他感到自己的四肢变得粗壮了起来,他的手臂成了他激情的仆人,于是他浑身产生了一股巨大的生命力,血液不可遏制地沸腾起来。

玛斯岁月(8)

她当然要走过去,抚摸他。他心头腾起了一团烈焰,一下子就忘乎所以了。他们相互凝视着,目光深处是深情的微笑。他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占有了她,流连于她的丰美。她为此欣喜若狂,把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袒露了出来,同时也扑向他的秘密,她在恐惧中度过了又喜又恼的最后一刻。

管他们是谁,管他们互相了解不了解呢,这有什么关系?

这一时刻又过去了,他们的感受是各不相同的。对她来说是愤怒、痛苦和丧失,而对他来说则是把耶稣从十字架上搬下来那样艰苦的劳作,就像跟奴隶们一起艰难地推碾子拉磨一般。可这无所谓,他们享受了他们的那一刻韶光,还应重演,他们有所准备,准备在这场戏停止的地方来一次更新,在黑暗的边缘重演。女人的秘密是对男人的考验,是男人执著地猎取的东西,是男人的冒险乐园,而双方都会为这种冒险而献身。

她有了身孕,他们之间又产生了沉寂和距离。她不需要他,也不需要他的秘密和对他进行考验了;他被弃之不顾了,被她驱逐了。他怒不可遏,不理这矮小、丑嘴巴的女人了。有时他对她发火,她不哭泣,而是像一只母老虎那样看着他,于是非大吵一场不可。

他不得不学着控制自己,可他又不情愿,他恨她,因为她不是为他存在的,于是他干脆就走,去哪儿都行。

可是,他天生就懂得知恩报恩。一想到她会接受他回去并伺候他,他就不会走得太远了。他一直陪着小心,他知道她很可能忽视他,远离他,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愈来愈远,直到彻底离他而去。他以足够的理智预感到了这些,以便随机应变。但他归根结底是不愿意失去她的,不愿意她远离自己。

他怨她冷淡、自私,只顾她自己,是个本性极坏的外国人,什么都不关心,她内心深处既没有高尚的感情也没什么教养。他发怒,历数她的过失,讲得有理有据的。不过他还算讲点礼,没有走得太远。他气得浑身发抖:她竟是那么坏,令人憎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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