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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客人都是留學生,平時沒得吃,有主人請客,大快朵頤,氣氛極佳。

蔣女士很會招呼客人,亦即是任由客人自由活動。

育台坐在窗台上看夜景,萬家燈火,那人卻不在闌珊處。

他忽然想回家。

用鎖匙開了門,大聲喊累:「雅正雅正,天下有這樣的事——」一邊笑著看剛學會走路的紀元飛奔過來叫他抱。

那無異是他一生中最光彩的一段日子。

他已與那些良辰美景說了再見。

女主人走近來,雙手抱胸前,微微笑。

育台問:「留學生在談什麼,有沒有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

蔣薇薇笑不可抑,「在談怎樣賺外快!管誰的家在什麼地方都要開銷。」

這是真的。

沒有戰爭的時候就得與生活打仗。

「他們在這裡快樂嗎?」

「苦學生留學酸甜苦辣都齊全。」

「可是不肯回去。」

「有些把妻兒也接了出去,生活相當困苦。」

育台微笑,「華人光是弄吃的就頭昏腦脹,一天三四頓,又得翻花樣,材料統統切得碎碎,開油鍋炒,事後洗半天,總得學學洋人,一個三文治一個沙拉當一餐,衛生營養,又節省時間。」

「不習慣的人會覺得不好吃。」

李育台訝異,「食物何需餐餐好吃,我們來這世界上豈是光是為著吃喝,食物能攝取營養即夠,待有時間有心情時才去尋找美食。」

蔣女士笑,「但我們一直認為民以食為天。」

「那是指吃飽。」

這時背後有人問:「在談什麼?」

發言人是一個短髮圓臉的姑娘,皮膚白皙,薇薇笑。

主人為他們介紹:「高美仁是美術學生。」

那位姑娘加一個註腳:「最該挨窮的學系。」

育台想一想,「也有許多富有的畫家。」

那圓臉姑娘看著育台,「你好像失落了什麼寶貴的東西。」

育台訕笑,沒想到人人看得出來。

主人說:「高有特殊本事,她可以測中你的過去未來。」

育台詫異,「真的?」

高姑娘只是微笑。

育台說:「過去的事不提也罷,我自己心中明白,能知未來就比較稀罕了。」

女主人說:「高,你不妨看看他將來如何。」

高姑娘凝視育台的面孔,「創傷終於會淡卻,可是歲月已經消逝,青春不再,你會寂寞。」

育台忍不住笑了,他也知道這是他的結局。

高姑娘又說:「可是你生命中不乏紅顏知己,有一位姓汪的女士,會對你很好。」

育台大感奇怪,「我朋友中沒有姓汪的。」

「那是將來的事,她現時尚未出現。」

育台索性開一個玩笑,「她長得美嗎?」

高姑娘肯定答:「美,非常清麗脫俗。」

李育台實在忍不住,「你怎麼知道?」

「這一切,在你臉上看得見。」

育台不置信,但又不好意思質詢,只得說:「姓汪?我會記得這個姓字。」

高姑娘又預言,「你們會在一起很久,可是最終沒有結婚。」

她說完轉身走開。

育台笑著同女主人說:「有這樣的異能傍身,不愁衣食。」

「可是她卻沒有擺出攤子賺錢,她仍是清貧的美術學生。」

育台肅然起敬:「那就很難得了。」

「今晚這裡的客人都很難得。」

「主人家尤其難得。」

稍後他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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