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5页)

“大哥谬赞了。”

“这位爷,本店有桐木、老杉木、沙木、断纹木等各式材质的琴,您且细看。”

掌柜恭谨地一一介绍着每一款店中最上等的琴,京都中最大的琴行,每一具皆是精工细作,其中自然也不乏贵重有年头的古琴。

“换过。”男子低沉的声线,带着丝隐隐的清寒。

掌柜仍是满面笑容:“本店尚有一具古琴,爷若实意要,便请入里间细瞧。”

西门吹雪回来的时候,已近晚间。

走过覆雪的小径,刚刚临近园门,脚下,却忽地立住。

极清极淡的声音,如同青石久受水气浸润出的平滑,涧底寒水,湖心冷月,悠远清致,缓缓而泻。

曲声几转,宛若梅花朵朵,或如冽面寒风,或如铺霜雪,恍惚错落,清极寒绝。

琴音潺潺,仿佛误入雪园冬林,清寒透体。琴声溶溶,流水淙淙,谧致中带着肃净,却也分明笼着三分说不出的空冥。

也许这操琴之法还算不得绝顶,可那其中透着的一丝意味,又岂是单凭琴技便能奏得出来。

……旖旎温柔,嘤咛花语,娇婉莺啼,珠落玉盘,皆不过徒然。唯知此刻这一点商音流水,雪凝空涧,就这么一寸寸如冰如海,丝丝纠葛进心底。。。

音随主性。

西门吹雪立在原地,静静聆听,既而一缕风过,卷起一道梅香。

下一刻,白衣轻动,雪地之上,唯余两痕足印。

青玉作炉,其烟渺秒,簟毯为席,盘膝而坐。

琴长三尺六寸五,宽六寸,厚二寸,琴身依凤身形而制,前广后狭;宫、商、角、徵、羽,金徽玉轸,琴色赭褐,弦作泠泠,其色如玉。

琴横膝上,灯光在雪白的衣袖上流淌,手中揉扯出徵羽,如同流水淙淙。

“铮!”

倏然弦断,几点殷红的血珠现在琴身之上,一根羽弦懒懒蜷在手边。那人微微抬眼,狭长的眸底有着深沉的琥珀色,唇边掠起一丝笑意:“古人谓之偷听则弦断,眼下看来,诚不欺我。”

西门吹雪上前,并无言语,只握住对方的手掌,食指上一道伤口,仍自渗着血珠,袖口边沾染上些许,如同雪地里开着的红梅。

低首含住那指尖,口中顿时就有了一点微冷的触感,和着这人温热的血;漾起一丝咸甜的气息。

六。 西方魔教

叶孤城只觉指尖上一热,食指已被西门吹雪含入口中,轻轻地吮吸,不一时,便止住了血。

眉间融出丝缕淡淡笑意,收回手指,重新低首看向膝上的琴,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拨了几拨,并不问他一整日去了哪里,只道:“可曾用过饭。”

西门吹雪在他身旁坐了,见那崩开的琴弦只是从尾口处弹出,并非折断,便伸出手,将他横在膝上的琴往自己这边拉过一半,重新将弦尾接上,既而一边用玉扳慢慢拧紧,一边用手指拨动琴弦调配音色。“没有。”

叶孤城听了,不再言语,只用未曾伤到的右手抚在弦上,忽地拔出一道高音,接连着便是三声清响,音色朗冽以极。西门吹雪微微侧首看他一眼,紧接着亦且用右手按在琴弦之上,指下一拨一捺,顿时就有几点空冥的配调和着叶孤城的曲色,悠悠错落地响起。

叶孤城眼睫低垂,颈线随着略略颔首的姿势些微弯出一丝弧度。指尖滑过弦面,便有或沉或清的鸣响徐徐传了开去。

两只同样长韧有力的手,同样雪白的袖裾,一起在琴上拨捻抚挑,并不见得一丝突兀,唯觉淳沛安宁。

“闲坐夜明月,幽人弹素琴。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右眼角一条淡红长痕上扬,两指扯扣羽弦,泻出一连串清音,犹如瀑水迸溅,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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