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3/5页)

屋内与外面截然不同,没有任何摆设装饰,空荡以极,唯有一张极大的画像,挂在正中的墙上。

景帝微微抬头,看着那画中真人一般大小的肖像,眼神就逐渐地柔和了起来,慢慢道:“我与你母亲相识后不久,便亲手为她绘了这幅像……只是笔下难描,亦不过得她六七分神采而已……”

画中是一名白衣女子,十七八岁模样,身后,是碧蓝无际的海面。

只需一眼,也许天下间就没人能够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亦不过如此。

叶孤城凝目而视,画上之人,眉眼之间与他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没有男性的刚镌之态,更多了一抹女子的清丽婉湄。景帝静静立在旁边,半晌,才慢慢道:“朕初见你母亲时,便是在海边……后来一直将这画锁在箱内,不曾再细细看她,直至把她的样貌,开始模糊……若非如此,第一回见你时,朕怕是已经能认出……”

叶孤城静默一下,然后缓缓道:“既是想见,又何必深锁箱底,不见天日。”

景帝听了,就忽然,微微一笑。

“……不能看,不敢看。”

一旦看了,想了,就是,疼。

父子二人静静在屋内站了很久,直至景帝打破了沉寂。

“刺客一事,眼下仍无眉目。”

叶孤城将目光从画上收回:“是。一干人等随身之物,皆无破绽,没有任何线索可循。”

景帝神情淡然,只道:“朕曾说过,侠以武犯禁……竟于京都之中刺杀朕亲子,这些武人,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

叶孤城不语,顿了顿,方道:“既为江湖中人,当有仇怨结身,我自十余岁入江湖直至如今,类似此次之事,不可胜数,父亲又何必过于在意。”

景帝看他片刻,然后便微微轻笑一下,道:“朕尚未与你相认之时,曾与勖儿谈及,当时朕说过,你虽对权贵之人疏远淡漠,却又圆转留有余地 ;对敌人则刚凛果决,手段雷霆;清心自持,无所欲求,不耽奢靡,不重荣华,虽性情疏傲,却非一味孤狷不群。尤其心境深睿,眼界远度,果真人物非常。”

轻轻摩挲一下指上的纹绛丹珠方戒:“只是昭儿,你既有杀伐果决之心,又何必还要有悲悯之意……朕有时亦有几分不明,剑乃凶物,司主杀戮,你能够于此道间有这般成就,为何却又有待人宽厚,优柔温款之时?”

叶孤城淡淡道:“剑者,兵也,兵者,凶也。剑乃凶物,司主杀伐,父亲此言,自然并无错处。”

眉目间几不可见地柔和了一瞬,似是想起什么,却是一闪即逝,只继续道:“圣人之道,太上忘情,武学之道,各有所径,剑虽主凶,然则终究是人控剑,而非剑御人。”

景帝扬眉而笑:“朕虽不习武,却也认同你这一番话,是极有理的。”笑容渐渐隐去,负手看向画像中人:“只是方才你说江湖中人,自有仇怨结身……昭儿,你莫要忘记,如今你已非江湖人,而是天朝上邦亲王,朕的长子,何人胆敢放肆,便是藐视我天家威严,而非从前江湖寻怨一般,理所应当。何况你眼下身为肃王,地位不同往日,又协理经办政事,往往一个决定,便会与各方利害相关,因此此次前来的刺客,也未必就是甚么从前旧仇。这一点,你自是清楚,不过是不欲使朕多方查证,有所牵连罢了。”

叶孤城神情无波,只道了一句:“是。”

“有人想对朕和惜阁的骨肉不利,无论是谁,朕,都不能饶恕。”

景帝微微一笑:“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若士必怒,伏尸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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