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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显明说道:“当日我苏定方公西征突厥时曾过焉耆,在此娶龟兹女子为妻,生下二子,留在当地,此后渐渐开枝散叶,便是老衲这一系的宗派了。”
慕容春华熟知大唐军方掌故,对李靖、苏定方、高仙芝等在西域留下重大影响的名将尤其熟悉,他知道苏定方征突厥到龟兹一带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再娶龟兹女自然不可能是正室,多半只是当时苏定方在军闲时宠幸过的龟兹小妾,但这时显明说起自己是苏定方的后代来,脸上却充满了自豪。
第三十四章 檄讨回纥
显明说道:“当年苏定方公平定突厥以后,朝廷做了三件大事,一是迁民实边,二是边兵落户,三是大赐诸姓。”
迁民实边就是将内地的百姓迁徙到西域来,这中间一个最重要的政策是就是流放,将一大批罪犯赶到大西北来扎根,一边解决中原的治安问题,同时也让这些凶恶的汉人在这里留下血脉,在这个风大沙大的地方,文弱的人原也站不住脚。
边兵落户是将部分兵将在西域就地安家落户,这些人或者在当地屯田,或者成了军人世家。
至于大赐诸姓则是给接受汉化的胡人赐姓,如今的疏勒、于阗乃至归义军辖境内的许多汉民都是通过赐姓与混血转化而来。
“然而安史之乱以后,朝廷从安西、北庭、河西抽调边兵入备中枢,这里的汉人势力就弱了,胡人趁虚而入,遂主宰了西域万里的政局。”说到这里显明叹了一口气,“我唐民之在西域,无论迁民也好,边兵也好,一开始占据的都是膏腴之地,至于蒙获赐姓者,更是非当即豪族不可,因此与大唐有关的人,在佛门则为高僧,在部族则为豪强,在官府则据高位,在乡里则为元老,德业、权势、威望均集于此。本地土著窃慕大唐,未蒙赐姓者亦自改姓名。但安史之乱以后,我大唐势力衰微,膏腴之地被吐蕃、回纥相继夺去,权势渐失,合族聚居者被逼到了边城,散落各地者被贬为奴氓,昔日我汉人为官,胡人为寇,今则胡人为官,我汉人反而成了寇盗,唯有佛门尚是半胡半汉,且传世典籍多以汉文记载,因此文字、语言、诗歌、掌故尚能保存,且百姓对大唐也还存着几分想念,然昔日改为汉姓者,今日亦有重改为胡姓,胡汉之消长渐渐利胡不利汉了。”
他说到“合族聚居者被逼到了边城”,慕容春华便想起了新碎叶城的情况;说到汉人散落无力者被贬为奴氓,石拔就想起了藏碑谷的日子;至于说到佛教的事情,薛复则想起了天方教,在西域的东部地区,由于天方教尚未进入,回纥人本族的文化与汉文化的高度相差太远所以无法替代,所以近百年过去也只是渐渐去汉就胡显现出与汉地不同的特征,但到了葱岭以东,由于有天方教的强势介入再加上胡族政权的强行推广,去汉化才能去得那么的彻底,薛复更想到,如果天方教的势力能够继续向东推进的话,那么再过个百数十年,西域的东部地区或者也会彻底地非汉化掉。
薛复问道:“那么如今高昌可还有忠于大唐的部落?”
“忠于大唐的人,未必还有。”看到薛复等三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时,显明赶紧道:“但愿意重归大唐的人,却有许多。”
薛复和慕容春华对视了一眼,一起摇了摇头,两人显然都不明白显明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西域东部地区的情况,与西域西部地区的情况完全不同。西域的西部地区,尤其是葱岭以西的地区胡汉对立明显,汉人从数量到势力都显得较为微弱,面对异族异教的打压时就容易产生集体逆反,在小范围内变得加倍地团结,且对大唐母体带有一种强烈的执着,这种精神也是新碎叶城存在的基础。而东部地区则是胡汉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