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5页)

而府中依旧静如死水,毫无波澜。

除却这一日,凤迦异唤我入书房,似是无意道:“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已奏请,意欲前往荐福寺礼佛。”

我心中一震,听他用更低的声音问:“你也一起去么?”

我心中急转,想的却又都是不相干的事。

譬如千秋节上回眸一顾,夜雨中狂怒的鞭笞,在睡梦里犹要趋光而向。却在另一处的黑暗里不敢点灯,怕一点幽光惊散彼此稀薄的温情,照见对方内心的不堪。七夕之夜,露湿袜屐,将流萤一点珍重置于掌心,那掌心总是冰凉,这只冰凉的手曾拭去我两行泪水,覆上我同样冰凉的脸面……

然而终于微笑:“郎君此去当求多福,愿佛祖保佑。奴婢……便不去了。”

他目中犹有一丝期盼,突然耳语了一句:“就不想做回宛音,随我去看昆池风月么?”

我浑身耐不住轻颤,双唇嗫嚅,却依然只回答了四个字:“郎君珍重。”

我怎么都没料到,平日那么素淡的人会骤然发作。

他突然一把攥紧我的双手,几乎要把我每一寸肌骨捏碎——我浑身压抑不住剧烈颤抖,目中疼痛,一味喃喃:“不要这样……”

他用极低极怒的声音,质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不跟我走?你还想着赵詹事?”他咄咄逼人,乌黑一双眼睛直逼我而来,险要与我脸面相触,我的心无可遏止地作痛,双唇嗫嚅,我极想给他一个答案,我极想告诉他,我愿意随他去,愿意做回宛音,愿意览尽昆池风月……然而我无法说出口,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眼里的一种希望,也不敢再面对自己心中的希望。

“我不能跟你走。”我拚劲全力,扬声作答。

帷帐下熏香细细,一丝一缕均沁入心腑。帘外没有月亮,黑沉沉不知是否仍在落雨。他又逼近了一两分,被他攥紧的一双手愈发疼痛,只听他言辞凿凿:“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呼吸刹那停止,目中盈出的眼泪再难收回。

然而那声音毕竟一点一点小了下去,仿佛被熏香冲淡,又仿佛被黑夜吞噬,留在我耳边只剩下风一样轻的叹息。我双手依然瑟瑟发抖,却见他缓然松开了我。他目中一旋火焰已渐渐冷却,怔忡茫然的模样仿佛是迷了路的孩儿。

我竟怕了,强忍心头剧痛想去握一握他的手,但二人都停下来,仿佛中间隔着万水千山,一双手再难握到一起。

一时室内静默得难堪。

“郎君……”我终于低低唤了一声,“此去山长水远,你一定要保重。”

“嗯。”他笑了笑,复又如常。随手打开手枕之侧一只黑漆花卉盒,取出一只足金镂雕飞鸟缠枝纹香球,“这个送给你。”

我迟疑不受。他微笑:“去年买回的郁金香粉很好。”又是在说无干的事。

“你下去罢。”他疲惫道。

“是。”

那枚香球本是寻常物事,攥在手里却十分沉重。走出书房许久我才觉出掌心一阵疼痛,原来那香球上镂刻的精致花纹已在手中印出清晰的淤血。

荐福(2)

檐下风铃兀自响了几声。下月初六,离这日不十分远,也不十分近。是他刻意试探,还是留我余地、待我选择?斟酌了一番,依旧难以决断,如此怔怔挨过三五日,初六竟然就到了眼前。

这日晚,薄暗天空上挂着一弯下弦月。只是一小枚,仿佛剪刀裁成,却比往日要清亮许多。我在房中写了一封信,呆呆看着信上“初六”、“荐福寺”的字样,突然听得门外传报:“郎君叫姑娘过去。”

“这就来。”我静静应了,将那信收好。

他房中比日常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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