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5页)

还来找你啊。”公主说,俨然视我如心腹。我无奈点头。

回到云韶院中,我忽有所得,倘若公主下一次真要我同去梨园,那么代为和子传信也不算难事。

我为这个天真的想法喜悦不已,得空告诉和子来龙去脉。

和子眸心闪过的一丝喜悦很快湮没,嗒然道:“恐怕多有不便罢。如今有一位公主牵挂他,我实在多余。何况若教公主知道你私传信件,后果也不堪设想。”

我安慰说:“至少可以为姐姐探听得陈郎讯息。”

她勉力微笑,轻拍我手背:“多谢你。”不经意低头,目光蓦然触及她腕间旧伤,心下一凛。

然而事实上,和子还是暗中交给我一方绢帕。这素帕看去很不起眼,只在边角用淡青丝线轻轻绣了一行细若蚊足的字:“春风若解昔年意,一笑从容岂必偎。”若非仔细辨认,根本看不清。

我以为不足,建议她再绣上“和子”二字。

她却含笑摆首:“要是他真能见到这帕子,必然知道是我了。”

永新

冬至节后的一夜,众位宫人并教习在屏风后围炉消夜。先时三五聚首玩双陆,后来觉得不够热闹,便说玩藏钩。

据说昔日汉武帝钩弋夫人以手握拳无法舒展,见到汉武帝才伸开,里面握的是个钩子。于是,人们就玩起了藏钩之戏,多人参与,猜出钩子究竟藏在谁的手里。

我们分成两队较量胜负,一枚银钩在数人手中迅速传递。

我与和子分派在不同队。有一次和子猜,碰巧银钩就在我掌心内攒着。忍不住轻嗽默示,被旁人轻易察觉,笑嚷着要罚。无奈只有我奏琵琶,和子唱曲。

“唱《长相思》?”和子征询众人意见。

“好。”

她略略定神,脸色平静,宛如大雪过后的旷野,无比洁净清宁。

“剪妾身上巾,赠郎伤妾神。郎车不暂停,妾貌宁长春?青天无停云,沧海无停津。遣妾空床梦,夜夜随车轮。

妾颜与日改,君心与日新。三年得一书,犹在湘之滨。料君相轻意,知妾无至亲。况当受明礼,不令再嫁人。愿君从此日,化质为妾身。”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才缓缓停止。和子收束了尾音,这样一首哀怨凄恻的歌,教我心觉沁凉。

而歌声又是遥远温柔的召唤,拨开层层缭绕的云雾——隐约是衣冠艳丽的四郎,眉眼缱绻,唇角绽出笑容。隐约是烟花如锦的三月,他自回廊那端而来,手执一束海棠,对我朗声而笑。隐约是开满芍药的水畔,他将花儿一朵一朵插了我满鬓,我们临水照花,白鸟自我们头顶翩然而过。似乎还有一条绵长的青石巷子,紫藤花从墙头飞泻如瀑,他轻轻拥我,避开众人眼目,用唇迅速擦过我的眉心。那样小心,仿佛生怕弄碎了最细薄的瓷。

四周一静,大抵是触及心底旧事,竟有宫人引袖轻拭眼角。

可也就是在这一晚,和子的命运有了新的走向。

这一晚和子的曼声清歌,如若金石穿空,裂帛碎玉,一路飘过绵亘的宫墙,传到在某处宫院行乐的今上耳中。

今上蓦然停住,命所有人噤声。寝宫的玉瓶内养着大束腊梅,流苏芙蓉宫灯的光影恍如梦幻。今上长叹一声,问内侍:“可听到有歌声?真如仙韶妙音,莫非歌仙临世。”

一时间,宫内盛传歌仙之说。耳目聪敏的内侍们轻而易举找到了那晚歌唱《长相思》的和子。

云韶院的姑娘们纷纷前来祝贺和子:“姐姐如今成了歌仙,可不要将妹妹们忘了啊。”

和子却异常平静,脸色宛如月色中荷花池的静水,没有一丝波纹。

未过多久的元旦节,宫中依例设宴行乐。庆典上和子被推举入宜春院独唱《春莺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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