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第2/4页)

?长工出身,土改根子,虽然他喜欢交朋友,但来往的都是些头发都能数清楚的本地人。而我却是河南人,远隔千里,谁能证明我没问题?只怕抓他去,就是为了了解我的情况。唉!只怕,只怕这次我在劫难逃呀!”她爸忧心忡忡地说着,不禁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不会吧,只是为了了解情况,为什么要五花大绑?如果他们认为你有问题,又为什么没有抓你?应该说,你没有事。”其实她妈妈也惶恐不安,但还是装出高个子宽慰矮子的心的样子。

她父亲觉得母亲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心地也轻松些了。又一股北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灯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熄灭了,我爸这才上床睡觉。高空,寒流滚滚,室内,不眠的人唏嘘长叹!

突然,突然远处传来了急骤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紧,越来越重。她爸爸妈妈的心一阵一阵揪紧,她的那颗心几乎蹿出了喉咙。紧接着听到有人急促地发令:

“你们堵住后门,我们从前门冲进去。别看这家伙三根骨头四条筋,表面上老实,其实是条冻僵的毒蛇。别让他溜走了!”她爸爸知道,是祸躲不脱,要来的事终于来了,心里反而平静了。他就披衣起床,彭芳和妈妈痛哭失声地拉住他,他反劝慰妈妈说: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一生有毒的药不吃,害人的事不做。你放心,我没有什么事!”

他的话未说完,噔噔两脚,彭芳家的那扇前门就被蹬破,砰的一声,沉重地倒下。门旁的桌子被打翻了,哗啦叮哒,桌上的碗碟打碎在地上。两个人跨过门片,闯了进来,两道特强的电筒的光柱,直逼床前。另外两个汉子分别各扭住她爸爸的一条胳膊,向背后抬起,将他的头按到胯下。他们中一个为首的大声嚷道:

“姓彭的,你吃了豹子胆,要杀土改干部,要杀**。别装出这副瘦猴子一样的可怜相。”

“我一生教书一生穷,土改时还分给了我家的田和地。我为什么要杀土改干部,要杀**?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彭芳的爸爸据理艰难地驳斥道。

“有人供出你是黑杀党,你自己到乡政府去申辩,看牛伢子手里没牛卖,你这话对我们说有屁用!你老实点就少吃亏,我们决不难为你这教书佬。”来人中大概也有知道他的底细的,话语软缓得多了。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拿根新棕绳去绑他,一个扭胳膊的人松了手,小声说:

“他是教书先生,有屁劲,你就绑松点。”

“要抓这么多人,棕绳厂这下生意可兴旺了。”另一个也放下我爸爸的胳膊,很有些感慨地说。

天已经亮了,风还是那么紧,雨还是那么大。八个戴红袖章(。dushuhun。)的基干民兵提着马刀,扛着鸟铳,你推我搡,拖着她爸爸上路了。流着眼泪、屡屡回头看彭芳和彭芳她妈,是那么悲痛哀伤,简直就像诀别亲人赴刑场。彭芳的妈妈右腿瘫痪了,平日,要双手按住凳子,才能在室内挪动。这天,不知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竟甩手跑出了门。她披头散发,跌倒了。爬起来,再走。再次跌倒了,无可奈何,坐在积水中,一任雨淋。她怔怔地瞪大眼睛仰望着天,悲痛欲绝地高声喊道:

“天哪,天哪!我们究竟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黄河决口,害得我们流离失所;我们都是老实人,如今硬要说我老倌是黑杀党,又要闹得我们家破人亡。天哪!你真是瞎了眼!”彭芳妈妈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天,一边不停地猛磕头。开始彭芳被吓懵了,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冲上前去,抱着妈妈号啕大哭。北风还是如发疯的野兽,奔腾咆哮,大雨还是那般瓢泼倾泻,些许微弱的哀鸣,全被它们淹没了。辽阔的草原上,野马竞相驰骤,踩死几只蚂蚁,踏折几棵小草,那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学校里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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