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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為何驚嘩?」武則天這麼一問,滿堂突然死寂下來。
「本宮早在三十年提出的建言十二策當中,便有廣言路一策。」武則天道,「如今創設銅匭只為拓寬言路,聽到更多的聲音。偏聽則暗兼聽則明,眾卿難道不能理解嗎?」
武則天這麼一說,誰還能辯駁呢?
「本宮制令,將銅匭置到皇城則天門前。特設理匭使一員,專司每日收取銅匭信件。」武則天說道,「另外,凡在朝廷命官不得投信。這是本宮賜予尋常百姓的特權。即日起眾愛卿務必都要潔身自好,接受百姓萬民的監督。」
所有官員無不驚愕莫名,有的甚至冷汗直下——自古以來皆是民不與官爭,難不成打從今日起,當官的還都得怕了平民百姓?
「此外。」武則天的聲音突然一下提高,「銅匭鑄造不易,暫只設於神都皇宮則天門前。若地方州縣的百姓想要來京進諫或是告密者,州官縣令不許盤問,必須安排驛馬將其送往神都,將由本宮親自接見當面問話。沿途驛站必須視其為五品官員殷勤招待不得有誤。若州官縣令或驛丞人等膽敢阻撓或是輕慢者,以阻塞言路欺君之罪嚴加懲處!……凡告密者一經查實,必有重賞;若查無其事,原路送回不問其過——眾卿當中還有未聽明白的,且看制書便了。」
滿場鴉雀無聲。
武則天今天的話說得太硬了,根本就不是平常那種議政商量的口吻,完全是一種不容置疑、獨斷專行的強橫態度。這在武則天的執政生活涯當中,是極其少見的。一直以來,武則天執政的朝堂從來都不是一言堂,文武百官暢所欲言才是常態。
薛紹和文武大臣們都已明了,她就是要用這種「一反常態」,表明她推行「匭檢制度」的強硬決心。在這件事情上誰再要提出異議,那都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
散朝之後,文武百官全都默不出聲的走出朝堂,腳步匆匆的各自散去。一股人人自危的恐怖氣息,悄然瀰漫起來。
薛紹回到兵部官署,獨自呆坐了半晌。王昱本來有點公務想要匯報,見薛紹神情大異於平常,都不敢進來叨擾。
直到姚元崇闖了進來。
「尚書,屬下方才途經則天門,見到好大一個銅器置於路中,無數人圍觀議論紛紛,是何用意?」
姚元崇方才奉命去了洛水大營辦理軍務沒上早朝,因而有此一問。
薛紹便將銅匭簡單的向他介紹了一下。
姚元崇目瞪口呆,「如此一來,豈不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薛紹點了點頭,「說不定此刻就已經有人朝銅匭當中投入了匿名信件,檢舉你我二人有不法不臣之舉。」
姚元崇苦笑不已,「不至於吧?」
薛紹笑了一笑,「在朝為官者,誰沒有一兩個冤家對頭?就算是個老好人,那也架不住居心叵測之人的嫉妒和算計。我看哪,這以後沒人能得安寧。君臣之間、同僚之間再也不復往日的尊重與信任。」
「唉……」姚元崇連連嘆息,小聲道,「太后是覺得,反對她的人實在太多了吧?」
薛紹默認了姚元崇的說法,同樣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女主當權,為世俗所不容。至從先帝駕崩後,太后權勢如日中天,反對她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此前的揚州兵變和裴炎逼宮,就已是震驚天下。此後揚州兵變平定了裴炎也身敗名裂了,太后仍舊迫於宰相和朝臣的壓力,有過一次暫時退位還政於帝的舉動。雖然過了不到兩個月她又重新臨朝稱制了,但馬上又有則天門行刺。此外,朝臣和仕子上書議論讓她交出權力退回內廷的奏疏,那幾乎是每天都有。面對如此強大、遍布朝野、在明在暗的諸多反對力量,太后如果不做出一點反擊,那她就真的不是那個執政大唐數十年的武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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