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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你沒有做錯什麼。」太平公主不急不忙地說道:「你就是做得太對了……當你作為一個君王的時候。」

武則天瞬間被氣紅了臉,「太平,注意你的言辭!」

「兒臣知罪,請母后發落。」太平公主拜倒了下來。

武則天愕然怔住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最心愛的女兒這麼跟我見外了?

太平公主跪伏於地,平靜地說道:「母后,我知道你從來不會真正的信任任何一個人。這其中包括我和薛郎,包括已經殯天的父皇,甚至包括你自己。但兒臣今天可以跟你說一句心底話。」

武則天擰了擰眉,「你坐好了說話,別傷動了胎氣。」

太平公主也就乖乖的坐好了,仍是面帶微笑相當恬靜地說道:「薛郎永遠不會背叛這個國家,也永遠不會傷害你。」

武則天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不相信。」太平公主說道,「因為你從來就不相信,世上還有薛郎這樣重情重義的人。尤其是當這個人,還沾上了權力的時候。」

武則天再次擰眉微怒,逼視著太平公主。

很少有人能在武則天這樣氣場爆棚的威逼之下淡然處之,如今的太平公主絕對是其中一個。眼下她仍是恬靜的微笑著,說道:「薛郎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拋下我和我們的這個家,拋下他心愛的孩兒,拋下舒服的生活和安逸的職事,冒著若大的風險不顧一切的跑到河隴去了。母后以為,他是為了什麼?」

武則天沉默。

太平公主仍是微笑,「有一些話我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薛郎曾說,仗打得不好,頭一個該死的就是他這個夏官尚書。他虧欠得已經太多了,不想欠下更多。」

武則天眨了眨眼睛,「何意?」

「薛郎作為夏官尚書,軍事即是份內事。他是真正的把這個國家的事情看成了自己的事情。母后,朝野上下你有幾個這樣的臣子?」太平公主說道,「至於虧欠……薛郎一直都覺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很多的袍澤弟兄用自己的屍骨和鮮血鋪路,才成全了他。他虧欠得已經太多,他無法在他的袍澤弟兄們走向死亡的時候袖手旁觀。所以他去了河隴,義無所顧。」

「難道本宮、難道你這個公主和你去世的父皇,就沒有成全過他,就對他沒有恩情嗎?」武則天大聲質問道。

「我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難道袍澤弟兄這四個字,就值得薛郎拋妻棄子,就值得薛郎與他的岳母、恩師和伯樂決裂嗎?」太平公主微微一笑,笑得很溫情很動人,淡淡說道,「後來看了這封信,我就明白了。」

「拿來我看!」武則天伸出了手。

太平公主笑了一笑,把信給了她。

武則天拿起一看,微微怔住。這哪裡是什麼信,分明就是幾句詩——「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母后,薛郎只是不想在他的袍澤弟兄們都死絕以後,再去做無謂的哭訴和祭奠。」太平公主輕聲道,「至於我們,在他看來我們是他最親的人。我們會理解他的苦衷。就算我們不理解,他以後也還有時間去解釋,去彌補。但是他的袍澤弟兄……可能永遠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詩句倒是不錯。但你能做到嗎?」武則天很平靜的,把信遞迴給了太平公主,「認真回答,不要自欺欺人。」

太平公主拿回信,近乎虔誠的將信小心疊好,小心收起。

「我能。」

……

河隴的薛少帥再次騎上了他的戰馬,在段鋒和牛奔的努力攙扶之下。原本他想騎著馬到軍營里走兩圈去和將士們親近親近,但是威龍走了還沒幾步,他就很沒面子的被月奴從馬上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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