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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棘連怔怔的看著他的父親,這個在草原子民心目當中近乎神明一樣偉大的可汗。

他居然哭了。

過了很久。

骨咄祿站了起來。對面數萬叛軍,卻全部跪了下去。

暾欲谷揮了一下手,曳洛荷匹馬當先的沖了出來,率領無數狼騎上前收剿叛軍的兵器。

身後萬騎奔騰,草原震動。

骨咄祿牽上他的兒子,用後背對著這一場大混亂,一步一步走向牙帳的方向。

艾顏等人全都靜靜的,呆呆的看著這對父子。他們為什麼不登上牛車呢?

他們走出了很遠。然後,骨咄祿站住了。

他抬起頭,久久的看著天空。或許他真的看到了神明,因為他的表情是那樣的悲傷和虔誠,還充滿了解脫和希望。

這恐怕是人類能夠做出的,最複雜的表情了。

他對著天空,喃喃地說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為汗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情,竟然是……殺死我的親兄弟!」

說完這句話,骨咄祿硬挺挺的倒了下來。

死了。

……

默啜的人頭和田歸道同時回到了洛陽。大周和突厥之間的一場浩世之戰,避免了。

田歸道回朝時,武則天給予了他英雄一般的待遇。她率領文武百官到了則天門,迎接這位出色的大周外交官。

田歸道很慚愧,他私下對身邊人的說其實我什麼也沒有做,我只是去草原走了一趟還做了一回並不光彩的俘虜。然後不知怎的稀里糊塗,我就成了英雄。

身邊的人告訴他,你出使一趟草原,骨咄祿和默啜就都死了,你還帶回了默啜的人頭。這麼大的事情必須有英雄出來承受讚美,所以你就是英雄。

田歸道苦笑不已,這麼說我就是草原的瘟神了,瘟神也該被讚美嗎?突厥內訌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暾欲谷才是幕後大手。在本朝而言,也當屬夏官尚書薛紹的謀略功不可沒。若論英雄,當數暾欲谷與薛紹。是他二人合力一起讓草原改了天換了地。

身邊的人就叫田歸道噤聲,說薛紹已然辭官,帶著他的嬌妻美妾遊山玩水賺大錢去了。所以,這個英雄只能是你來當!

這時,已經是陽春三月。

神都洛陽的太初宮裡擺起了國宴為田歸道慶功,一片歡騰景象。薛紹和太平公主一家人遠在長安住在曲江池的怡心殿裡,聽不到也看不到這樣的歌舞昇平。

太平公主和陳仙兒一同親自伺候著剛出生的薛家二公子,忙得不亦樂乎。這個小太保從出生起就不安份,比他哥哥薛麟玉還要折騰人。琳琅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們做了十幾年的僕人,現在終於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滋味。常言道母以子貴,她們現在深切感受到了這一點。

月奴陪著薛紹來到了曲江池邊,曾經裴公和李多祚呆過的地方,釣魚。

月奴不會像妖兒那樣赤著腳踩河泥,也不會用手去捉蚯蚓玩,她更加吟不出「日出江花紅勝火」的佳句。她只會靜靜的陪在薛紹身邊,就像當年李多祚陪著裴公那樣,像一把未出鞘的殺人劍,安靜到木訥。

「月奴,明天陪我上一趟終南山。」

「好。」

薛紹道:「你為何不問,上山做什麼?」

「虞紅葉的新廠子,不是建在終南山腳下嗎?」月奴說道。

薛紹笑道,「我是說,上山。」

「噢……」月奴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那公子上山,是要作甚?」

薛紹苦笑不迭,「你這憨姑娘,果然是一憨就是二十多年!」

月奴嘿嘿的笑,不說話。

「還記得玄雲觀嗎?」薛紹說道。

月奴點點頭,「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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