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边抱怨:“你说你指着俩手能干吗?”一边拿牙把线头扯开。我就不明白放着剪子不用非用牙做啥,最后嘴边挂着好多碎线头儿,跟把大立柜里的东西都嚼了似的。那会儿家大人不遗余力地把我们往童养媳方向培养,女同学们有的在家学了裁剪,有的学织毛活,还有像我这样的学缝纫,幸亏我们赶上的是新社会,全都半途而废了。
当我们家的缝纫机由“牡丹”换成“蝴蝶”,我妈兴奋了好几天,现在应验了我当初撂下的话,放屋里当桌子还嫌占地方。但我妈拿它当宝贝似的,家具都扔了,还留着缝纫机在阳台上接土呢。几年也没见“咣当”一次,皮带都自己折成好几段了,但老太太给换上一根继续接土。我妈说了,女的不能什么活儿都不会做。可如今女的,有几个跟童养媳似的什么都会啊,全翻身得解放了。我妈最看不上裤腿儿长卷外边儿的,认为那些卷了裤腿儿的,都是家里没缝纫机的,或者妈妈不会扎活的。按她那意思,一定得把富余的地方剪下来,再贴个边儿,裤长就能正好了。
前些年流行穿破洞的裤子,我也买了一条,其实没到露肉的程度,就是膝盖那儿磨得有点白,反正影影绰绰你要非用手指头往里捅也能钻个眼儿出来。没几天,我妈刷半截儿碗跟我说:“你放柜子里那裤子别穿了啊,又不是没衣服换,都磨成那样了。缝缝我穿吧。”我也没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没在意。可算熬到能穿单裤的时候,我在柜子里东翻西找没有,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她当初的话。把老人家那衣橱打开一看,嗬,小针脚补的,都看不出来那儿要破,我打算卷边的裤腿儿也被她一剪子剪掉了。我暗气暗憋,发誓再也不买“不规矩”的东西了。
若干年后,我去参加一个特无聊的会,四周的人都不认识,大家很老实,坐着仰脸睡觉的,双目无神抽搐般没完没了晃悠腿的,掏耳朵挖鼻子挠头发的,当然也有目视前方不定想什么的,各门把守森严,走是万万不合适的。要说人的手是不能闲着,我跷着二郎腿,一会儿左压右,一会儿右压左,跟憋了尿似的,折腾了一会儿,我发现我裤子上有个地方磨出了线头儿,下意识用手在那又抠又拨,这会开了多久,我跟裤子那儿耗了多久。最后宣布散会,那些跟被点了穴一样的人突然全活了,还都急茬儿的,一个推一个往外走。我的鞋还特不争气,关键时刻鞋带开了,我弯腰系鞋带的瞬间,只听“吱啦”,我的大红秋裤立刻映入眼帘。我赶紧往膝盖上趴,拿胸口把秋裤护住,等人走差不多了,我才起来,腰窝得都快断了,那大口子撕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瞅见。
哪儿也别去了,直奔宾馆吧,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连个商店都没有,出来开会,最多带睡裤,谁也没富裕的罩裤。惟一的办法就是缝!
打电话给服务台要针线包,那边低声问:“您要几个?”我要那么多干吗,答曰:“一个。”没一会儿,门铃一响,服务员递给我个针线包,那叫一个小,跟矮人王国用的似的,打开一看更哏了,五种颜色的线,每根都是我一个手指头那么长,好么,这是缝衣服用的吗,跟玩飞镖的似的。我只好再打电话,这回一气儿要了六包,坐床上蘸着吐沫把七包五彩线往一块接,最后口干舌燥地发现那些小疙瘩在布上穿梭阻力重重。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俺娘说:“不早告你了吗,女的就得学针线活,现在傻了吧,连裤子都缝不上。”
如今我把我们家阳台上的“蝴蝶”搬屋里来了,当女人,用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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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买不起房还换不起家具吗?咱换不起家具还不能换换摆设吗?赵文雯一把将有楼盘广告的那页报纸撕了,扔地上拿脚踩,弄一袜子底儿油墨。“这是给老百姓盖的房吗?为凑首付得先把孩子卖了。老娘我死心塌地在这住满七十年了!”赵文雯带锁的小抽屉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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