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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自是存了心思。”我忖度半响,终于问道:“那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十三毫不迟疑地答道:“跟我对你一样的心思。”我下意识地冷笑了——那个雍正皇帝,他的心,会真的为一个女人驻足停留么?他的宠爱容忍,难道不是他征服一个难关的手段么?
十三挑眉道:“衡儿也必是不信了?我真替四哥冤枉。”他沉吟半响,又静静地道:“如果说十四弟对衡儿是一时心动,那么四哥,是为她心折。他对衡儿,除了包容忍耐,更多的缘于欣赏和了解。他们本就是同类的人,四哥在她身上能找到自己。”我看着十三的眼睛,几乎已经被他说服——不只因为他是最了解四阿哥的人,而是因为他此时脸上郑重的表情。
我挣扎着说:“即使如此,那么衡儿和十四爷的事,也足以让他灰心了。”十三点头道:“那一阵子,四哥的确心灰意冷,可表面如常,渐渐地我也以为他们俩就此便再无瓜葛。但今日看了他的眼神,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也明白他终是没能割舍。”我心中一动,脑中闪过四阿哥和我的所有交集,我们的所有话题,那围绕着一个叶子……
长久以来,我们可能真的一直被些莫须有的东西蒙住了眼睛。四阿哥往往被我们理所当然却也无甚道理地宣判了死刑,可究竟为什么,我们偏偏要认定,他就不是她的那杯茶呢?
我偎在十三怀里,喃喃地小声道:“劝君惜取眼前人。”十三凑近我:“你说什么?”我一狠心,笑道:“我说,咱们一起做点事吧。你为了你的四哥,我为了我的姐妹。”十三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随即哈哈大笑:“我赞成!反正四哥会谢我,我只怕衡儿会吃了你。”我想到叶子张牙舞爪的样子,也不禁咧咧嘴。但是,过去的终究要过去,她应该有也值得有一个温暖的栖息地。
我打定了主意,收了笑意道:“老十三,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四爷对衡儿不是真心,你就甭想活了!”十三郑重地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花园门口。我们下了车,便见几个人正忙忙碌碌地把大包小包往一驾大车里送。我认得他们都是二叔叔法海的小厮,忙拦住一个问道:“这是做什么?”那小厮愁眉苦脸地道:“老爷被降了职,调离京城了。”我吃了一惊,却见十三脸色一变,已经向门里大步走去。
法海正和阿玛在堂中话别,而鄂伦岱连影子都不见。
这倒也正常,鄂伦岱是武人,法海和阿玛都是文人,因而走得近。更重要的是,鄂伦岱是八阿哥的亲信,而法海却是十三的老师,我阿玛更是无党无派。
说起来,这整个的佟家花园,恰好一分为二——东边的院落住着佟国纲一脉,也就是我阿玛、鄂伦岱和法海;西边的院落住着的,是一等公佟国维和他的一干儿子们。
东西两院,貌似血脉相连和睦共处,时常会全家相聚其乐融融,其实泾渭分明。只有两个例外:西院的隆科多经常往东院跑和我阿玛闲谈,东院的鄂伦岱却是整天都长在西院,他在东院的屋子几乎整日空着。
十三已径直走到法海面前,低声道:“法海师傅,你这是为我所累。”法海一笑,道:“臣是被自己这性子所害,十三爷何必介怀?更何况您和臣这数十年的师徒情份,难道还不该替您说几句话么?”几句话?我心里为这位二叔叔喝了声彩,不居功乃真君子!谁都知道,太子废而复立,前前后后沸沸扬扬,可到头来遭了难的只有两位皇子——一个是已经被囚禁的大阿哥,另一个,却是失去往日圣宠的十三,这早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法海他却……我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