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5页)

方氏提高了声音:“杜娘?她真是糊涂!”话说出口又觉得有失风度,摆摆手,“赶快带走,二爷这儿是谁都能进来的吗?”

她再没瞧苍苍,仿佛多么嫌弃不耐似的,没人知道她心底有多么紧张无力。苍苍报以一笑,早有人拿走了她手中的药碗,她转头看方氏母女齐齐围在墨松床前,笑得更安静了。最后瞥一眼床底,确定手帕已被她踢进去看不到了,便顺从地出去。

天色越发阴沉了,正月第一场雨落地,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苍苍挺直脊背走出主院才敢稍稍放松。她揉揉干涩的眼睛,只觉心头也涩涩的,喃喃地念道:“一家人,一家人……”摇摇头,又低低笑起来,看到远处的梨花林粉白一片,想是梨花开得正好,左右她现在还不想回逢春院,见四下无人,便抬步走过去。

梨花是她母亲最爱的花,这是她后来听母亲的长姐也就是当今皇后殷据之母陆陆续续提起来的,恰好长安侯府邸里就有这么一片梨树林。

这林子很新,栽下不过十八九年,离二房又近。她曾经偷偷地幻想过这或许不是巧合,其中或许寄托着墨松对她母亲的一番情意。

母亲本是镇国公府千宠万娇的国公女,与墨松自小定亲,青梅竹马男才女貌,要说他们有情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个猜想刚产生就被她掐灭了。

试问有哪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会在未婚妻被抄家灭族之后,迫不及待地悔婚另娶?就好像有哪个父亲会放任女儿在他眼皮底下为奴为婢?

墨珩曾说墨松爱她,苍苍翻来覆去地想,还是无法相信,纵然墨松并非她以为的不堪,但也决好不到哪里去的,左不过是当时他见两人都活不下去,说点好听的哄她,让她死得好受些罢了。

所以她对墨松仍然有怨。对下毒之事她并不后悔,你不仁我便不义,这没什么好说的。重生后冒险救他,她其实心有不甘,但为了避免造成前世的无辜死伤,为了最后不窝囊地死于非命,这一世她必须走不一样的道路。

而这个转折点,她相信是在墨松中毒残废这里。

大央皇族本是漠北游牧民族,百余年前趁中原皇庭腐败,民不聊生而举兵进犯。中原汉族开始对他们很是反感,可无奈形势比人强,不得不接受其统治。

不过同时殷氏也很忌惮中原高门世族的势力,便学着汉人皇庭广封公爵,给大世族形同皇族的待遇地位,这才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

可惜好景不长,几十年后漠北人性子里的凶悍强势一点点暴露出来。他们不满足于有那么多家族同他们共拥江山,于是开始削爵,时至今日,原本公爵世阀林立的大央只余几枚硕果,俗称一公二侯三子爵。

其中低敛的低敛,敌对的敌对,各自为政,并无惺惺相惜的团结可言。而长安侯府看似根深蒂固,墨鼎臣也确实权柄滔天,实则内里并非强大无匹。

就拿继承人来说,侯府堪当大任的只有三人,墨鼎臣垂垂将老,墨珩年幼尚无根基,因此承上启下的墨松便显得尤其重要。

放眼全局,前世墨松残废算是皇权对族权又一次攻击的始端,此后的一切皆因此而起,而这个始端又是苍苍一手造成。

所以她必须要阻止,至于甘不甘心……

她踩着柔软湿地走在梨花林里,不断有雪白的花瓣被风吹落枝头,落在她的头上,脸上,沾着雨丝温柔有如慈母的抚摸。

她摊开手让花瓣积在掌心,暗暗猜想那从未见过的母亲是否也有如这梨花一般洁净柔和的心灵。

如果有,她一定会理解的吧。

“为了一个不甘心,我恨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也搭上了一辈子,最后也确实有了结果,算是给您也给我自己有过交代了吧。”

她低低地说:“这一世我想试着放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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