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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的父親是個干板瘦長,看來很不近人情的四十餘歲人,在外交部當處長。而他那個高大優雅,微笑迷死人的太太,則很努力要扮演好會計事務所的統計師、里奧的母親和一個未來國務秘書的妻子這三種角色。兩人的收入都很優渥。但蘇菲很聰明地並未在討論薪資時趁機敲竹槓。事實上,她連想都沒想到,因為對方出的價錢已經很夠她用了。結果到了第二個月底,吉赫魏太太就自動給她加薪了。
至於里奧,現在只肯拿她來賭咒了。他母親幾個小時也叫不動的事情,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他照辦。他並不是一個像她原先擔心的那種被寵壞的小霸王,而是一個安靜,會聽話的孩子。當然,他有他的脾氣,但蘇菲在他排行名單中的順位絕對不會太低,甚至是第一名。
每天傍晚,六點左右,克莉絲蒂&iddot;吉赫魏都會打電話回來問有沒有事,然後用很不好意思的口吻通知蘇菲自己大概幾點到家。電話中,她都會先跟兒子講上幾分鐘,再讓蘇菲來聽。她還會儘量跟她說一兩句體己話。
但這樣的用心並無多大成效:雖然不見得是有意規避,但蘇菲絕對不會越過日常寒暄的界線,大部分的時候都在做當日匯報。
里奧每晚八點整就得上床睡覺。這點非常重要。蘇菲沒有小孩,但她有很多原則。她給他念完一個故事之後,剩下的晚上時間就在那幅巨大的、幾乎可以收看所有的衛星頻道的超薄電視屏前度過。這是她到職的第二個月時,吉赫魏太太給她買的「謝禮」,因為她無論幾點到家,都會看到她坐在電視前面。吉赫魏太太有好幾次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看起來也是有文化的樣子,會滿足於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工作,每個晚上就守著一台小電視機‐‐儘管後來變大了‐‐度過。她們第一次面談時,蘇菲曾提及她從前在學校里念的是傳播。吉赫魏太太想多知道一些,她才又說自己有一張大專技術文憑(譯註:dut,法國高教文憑的一種,相當於台灣的二專畢業),曾在一家英商企業任職,但沒說做的是什麼工作,又說自己結過婚,但已恢復自由身。克莉絲蒂&iddot;吉赫魏覺得問這些應該就夠了。蘇菲是一個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友推薦的,這女友在一家人力仲介當總經理,不曉得為什麼,只跟蘇菲見過一次面就對她印象非常好。何況,事態也夠緊急:里奧之前那個保母,毫無預警也沒事先通知就突然說要走。蘇菲那張安靜而肅穆的臉龐,很能讓人放心。
剛開始的幾個星期,吉赫魏太太亦曾想對她的底細做更多的探測,但還是很體貼地忍住自己的好奇,因為蘇菲的回答總讓她隱約感覺到對方的人生中一定是碰到了某種「不能說的可怕悲劇」。這種浪漫主義的殘餘其實到處可見,即使在那些大資產階級的身上。
蘇菲燒開水時常常會這樣,當沸騰的開關跳起來時,她也在自己思緒里迷失了。這種情況在她身上可以持續很久。各式各樣的失神狀態。她的腦子似乎圍著一個念頭或一個形象不動了,她的念頭慢慢地往上頭纏繞,像一條蟲似的,讓她完全失去時間概念。接著,也許是某種重力作用的關係,她又會重新墜入現時當下。她只好從方才被打斷的地方重新開始正常人的生活。向來都是如此。
這一次,奇怪浮上來的竟然是鮑赫威醫生的臉。話說她的確很久沒有再去想這件事情了。她想像中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通電話時,她曾想像這是一個魁梧、權威的男人,結果是個小不點,活像公證人事務所里被派出來接待次要顧客而緊張兮兮的辦事員。旁邊是一個裡頭擺著裝飾品的書櫃。蘇菲想要繼續坐著。她一開始進來就說了,我不想躺下來。鮑赫威醫生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說這絲毫不是問題。「我們這裡不用躺下來,」他又補了一句。蘇菲儘可能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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