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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位硬拉著說淳哥兒打她孫子的老婦人，已經有點風年殘燭之意，小心翼翼陪著笑。見眾人不搭理她，她只得無話找話問&ldo;淳哥兒怎還不來拜見他母親？不知道的還說他沒娘教養……&rdo;

&ldo;啪！&rdo;

竇祖母拍了桌子一把，一字一句道：&ldo;甭管小兒如何，咱們為老的就要有老人樣子。&rdo;其實她分得極清，雖與段麗娘情分尋常，但重孫是自己的，哪容旁人說三道四。

那老婦人被當著眾小輩懟得灰頭土臉，恨不得一走了之，卻又想起今日來的目的……面子哪有銀錢重要？沒錢那才是面子裡子都要丟盡呢……人犯傻，一次就夠了。

遂只垂首忍著眾人眼神奚落。

江春這才想起來，從昨晚到現在都未曾見淳哥兒。

&ldo;那小子，早早就來侯著了，只我瞧他這幾日府里忙亂，書也未曾好好讀，使他去隔壁讀書了。&rdo;竇祖母還是解釋了句。

才說著話，淳哥兒果然就來了，規規矩矩與眾人請過安，就自動坐到江春下首去，偏著腦袋望她。想要問問文哥兒幾個怎沒來，但想起嬤嬤說的，不可再叫&ldo;文哥兒&rdo;了，那可是他&ldo;舅舅&rdo;了，臉色就有些惆悵。

眾人敘話過，阿陽斟了茶，竇元芳與江春就站起身來，準備給眾人敬茶，敬過茶就是認可她這新媳婦了。

&ldo;慢著！&rdo;

突然，門口突如其來一聲，眾人被引得紛紛側目。

只見一青衫男子與美貌婦人攜手進來，身後跟著四個年輕男女，正是張憲父子幾個。

其實，江春一直覺著，張憲的存在，就是對竇祖母前半生努力的諷刺。她那般拼盡全力將他帶離龍潭虎穴，他最後卻夾著尾巴投入親娘宿敵的懷抱。從她大膽和離開始，全東京城不知多少人在等著瞧她笑話，她的兒子果真讓她成了一場笑話……如果換作江春，她都不敢想像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鄧菊娘不是普通人。

只見她面不改色，輕笑一聲：&ldo;既你們來了，那就可省了我使人去家了，阿陽，去將夫人請上來罷。&rdo;

果然，小秦氏得意的笑就僵在了嘴角。張憲也有些不自在，昨日當著眾人拜堂時，他是來了的，鄧菊娘分得清，不顧母子人倫的是他，不是竇元芳。

片刻，多年不見的大秦氏也進了屋來。只是或許真的已看破紅塵，她一副青衣茹素裝扮，手上捻著串珠，即使兒子成婚，也未給她帶來多少喜氣。

阿陽請著各人坐定，新婚夫婦開始敬茶，奉上新媳婦禮‐‐據說是江春&ldo;親自&rdo;做的鞋子。

竇祖母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一雙人，滿心滿眼的喜愛，親自遞了只龍鳳呈祥鐲子過去，阿陽又奉上帳本與鑰匙，就是將家交與她當了。

下來是元芳親生父母，也隨意得了兩樣禮物，只是到了兄弟姊妹時，江春這才發現竇丞芳身旁女子是當年的楊留芳。只是早沒了青春少/婦模樣。雖實際比江春大不了幾歲，但形容樣貌卻是乾枯憔悴，十指粗糙似木柴，瞧著比她以前在金江做短使時艱難不少……看來這&ldo;一家子&rdo;日子不好過。

認完另兩府的親戚，就到了淳哥兒認母了。

看著小人兒高舉著茶盅，口呼&ldo;母親請用茶&rdo;，江春只覺感慨不已。當年本以為只會是一面之緣的小兒，可憐巴巴喊她&ldo;娘&rdo;的小兒，真就成了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