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5页)
的时候,我想要整理你的房间。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换过了,只有《加缪全集》和《海子的诗》还在。我把那本《海子的诗》抽出来,那里面有你十二年来画下的深浅不同、粗细不同的红线。
“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沉默孤独的村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就是普希金和我诞生的地方。”
“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它们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让我们,我们和河水一起,穿上它们吧。”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操。这孽障,写得真好。
我还记得那个下午,天杨,你就坐在这间小屋里给我读这本书。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当年最喜欢的句子。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然后你突然靠近我,你说:“周雷,要是海子还活着,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我本来想说不会吧他长这么丑,可是天杨的拳头不输后来闻名亚洲的野蛮女友,于是我说:“就算他还活着,可要是他有老婆呢?”
“我不管。”
“要是他不想娶你呢?”
“我不管。”
天杨,那时我们才十四岁,你很快就会遇上江东。
好吧,既然江东是绕不过去的,那么我晚些再提到他总可以了吧。
日子安宁地流逝着。我在家——是天杨家每天上网聊天,喝罐装啤酒,也看碟。晚上和天杨一起吃外卖。吃完了,自然是我洗碗。生活过到了另一种境界:不再看手表,也不再看日历。
某个午夜,我听见她房里传出来一阵梦魇的呓语。我走进去,打开灯,推醒了她,“天杨,天杨你做梦了吧,天杨——”她睁开眼睛,愣了一秒钟,笑了,“我做了个梦,怪吓人的。”她的脸颊贴着我的手背,脸红了,“周雷你能陪我待会儿吗?我睡着了你再走。”
“当然。”我坐在她的床沿上。她穿了件乖女孩的睡衣,印着樱桃小丸子的头像,头发上的香波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痒痒的。我嘲笑自己,“装他妈什么纯情啊,一把年纪了又不是个雏儿。”
“周雷,”她的身体往里错了错,“你要是困你就躺上来。”
“不好吧。”我装正直。
“咱们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睡觉吗?幼儿园里,你忘了,你的床紧挨着我的。”
“记得。我经常做鬼脸逗你笑,看见老师过来了就闭上眼睛,结果每次挨骂的都是你。”我于是也躺了上去,我的脸紧紧贴着她的后脑勺。
我忘了声明,这是张单人床,所以我紧紧地贴着她并不是为了占她的便宜。她转过了身子,我还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注视她。她说:“周雷,再过两个月,我爸爸要把不不送来。我心里有点乱。”
“睡吧。”我关上了灯。
我轻轻地拥着你,天杨。你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缓而没有知觉,那是睡着了的人的气息。睡是死的兄弟你明天早上才会活过来,小笨蛋,你就不怕我偷袭你。现在你就在我跟前,你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你身上有股牛奶的气味。我想你做梦了,因为你突然间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你睡觉居然有磨牙的习惯,丢人。
看着你熟睡的样子,我TMD没有一丝欲望。
又是一夜没睡。这滋味并不好受。想想看,八个小时,躺着什么都不做是件伤神的事儿。除了“回忆”你还能做什么?你总得找点事情干干。于是我就开始回忆。直到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直到外边的街道上传来人群的声音,直到你睁开眼睛,怔怔地问我:“几点了?”
我是在你出门之后才迷迷糊糊地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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